冰寒山洞中,崔秀雲見蘇硯識破妖女的真面目,總算是松了口氣。
但是看到明夜妃那些挑逗性的動作,那像是能拉絲的勾人眼神,她心中又是一陣無明火起,恨不得一劍捅死這個敗壞自己形象的女人。
這時有容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們在說什麽?”
由于冰壁上隻有兩人的身影、動作、眼神交流,所以有容隻能猜測,蘇硯和明夜妃應該是在說話。
“呵呵,就那麽擔心嗎?”神秘女子的輕笑聲随之響起。
“告訴你也無妨,你自己不也說了嗎?真想脫困,希望還是得寄托在蘇硯身上,所以我照你的意思去做,讓明夜妃跟他商談合作之事,好好感謝我吧~”
有容有些懷疑,“爲什麽伱不找歸墟和雲天海崖的人?而是看着他們在那裏艱難闖關。”
“還有,爲什麽你會找明夜妃這種貨色?”
“什麽叫這種貨色?”神秘女子有些不滿,“如果一開始我找到的幫手是她,說不定現在我已經脫困了。”
“還不用被你,被你們”想起上次的事她就有些咬牙切齒,羞憤難當。
“至于你說的那兩個宗門,我知道他們掌握了一定關于我的信息,但我不清楚他們的立場,萬一他們是來對付我的,我把他們接過來不是自尋死路?”
“那個姓明的女人就不同了,她是在其他地域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誤打誤撞之下闖入封印之地的,她對我一無所知,我許諾給她好處,她幫我脫困,就這麽簡單。”
有容想了想,“既然你有和蘇硯合作的想法,幹脆把他接過來好了,該怎麽做你自己跟他說,讓個喽啰跟他談有什麽用。”
“不必心急,且看着。”神秘女子不慌不忙道。
蘇硯這邊,面對用言語調戲自己的明夜妃,其實他很想說兩句“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之類的台詞。
但是考慮到有容那邊,也許能察覺到這邊的情況,甚至連姨娘都可能在關注自己,他還是決定穩重一些,免得給她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隻見蘇硯俯身,在明夜妃耳畔低語了兩句,雖然是神識傳音,但他依舊做出這種動作,似乎是在說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蘇硯話音一落,方才還一副妖媚模樣的明夜妃,臉蛋瞬間漲紅,像是被擊中了軟肋,她咬着嘴唇道:“不要胡說!”
見此蘇硯更加笃定了幾分,“所以,你還是不要在我面前裝得十分上道的樣子。”
“談談正事吧,”明夜妃轉移話題,“我知道你懷疑我,但方才我家主子說了,隻要你答應合作,她自然會讓你見到你的有容。”
蘇硯搖搖頭,“你自身都難保,還顧得上别人嗎?”
明夜妃聞言有些疑惑,随即臉色一變!
因爲她發現自己體内,忽然多出了十二輪小小的明月,它們順着法力在自己體内奇經八脈中運轉,如果不是此時主動散發出光芒,她甚至都沒發現這件事。
蘇硯微笑道:“我的法力不是那麽好吸的,即使真的與我合鼎雙修,你又真确定能将我吸成人幹?萬一是反過來呢?我也是學過一門正宗的道家雙修功法的。”
明夜妃陰沉着一張臉,終于不複之前的從容淡定,但她嘴上仍是不服輸,“要不我們現場比劃比劃?看誰吸得過誰。”
蘇硯擺擺手,他還沒那麽沒腦子,哪怕有自信,現在也不可能在這裏摸黑和她那啥。
“認清楚你的處境,就如同有容成爲冰封女子的人質一樣,現在你也是我的人質,不想死的話,就乖乖按照我的吩咐做。”
明夜妃先沒有答應,而是閉眼嘗試驅逐體内的“異種能量”,但讓她匪夷所思的是,那十二輪明月似乎根本不是什麽能量,因爲蘇硯的法力,已經被她的功法消化吸收掉了。
它們就像是幻影一般,看上去對自己絲毫沒有影響,但明夜妃也無法消滅掉它們,就像是在對着一團沒有實質的東西做無用功。
“别試了,除非你在太陰之道上面的造詣能超越我,否則你無論如何都無法解除隐患。”
明夜妃睜眼冷笑一聲,“無非是些障眼法,我呃。”
她忽然略顯痛苦地皺起眉頭,因爲她體内的法力忽然開始逆流;同時還有一股純陰之力在她體内擴散開來,逼得她不得不分心将其鎮壓下去。
蘇硯輕歎一聲,“我說了,在我懷裏,如此近的距離之下,你哪來的底氣?”
明夜妃見此,立刻向“主子”求救,但是萬年冰晶中的女子卻沉默了起來,良久後她才傳遞過去一道信息:我現在身處于封印之中,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這讓明夜妃錯愕不已,她立刻順着兩人之間的神秘聯系開始質問:可是你剛才明明說好的!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我死在他手中。
神秘女子有些爲難:如果蘇硯真的痛下殺手,無論他的動作有多快,我都能瞬間把你拉回來,但是你太過大意,體内被他種下隐患,這我就無能爲力了。
明夜妃頓時想罵娘了,之前這神秘女子,自稱是在天淵秘地被封印了上萬年的神女,還說她昔年如何如何厲害,認識什麽什麽仙人、什麽什麽天尊。
當時明夜妃還真信了幾分,結果居然是這種貨色??
見這位心欲門門主神色陰晴不定,蘇硯多少猜測出了幾分,“你的主子也不是萬能的對吧?真的那麽厲害,她也不至于被封印在冰塊裏。”
“你還不如好好跟我合作,事後”
“蘇硯,”一個清冷的女聲忽然在蘇硯耳畔響起,“收起你那些把戲,我想你也不希望有容出事吧?”
蘇硯輕笑一聲,看來這位開始坐不住了,她要是再不做點什麽,明夜妃估計都要被自己給策反過來了。
實際上也是如此,神秘女子之前雖然許諾要給明夜妃好處,但都是空口承諾,得先把她的人救出來才行;明夜妃權衡利弊之下,真的很有可能背叛她投靠蘇硯。
見神秘女子沉不住氣主動開口,蘇硯在心中給了她一個評價:心機城府不深。
他開始出言回應,盡管發出聲音自己聽不見,但是神秘女子那邊好像聽得到,“你要和我合作的話,至少先拿出誠意吧?”
“派個人僞裝成我同伴的模樣來接近我,又是什麽意思?”
神秘女子沉默了,下一瞬間,蘇硯眼前一亮,雖然還是和明夜妃抱在一起的姿勢,但兩人卻來到了一處缭繞着寒氣的空曠山洞中。
崔秀雲見到蘇硯到來露出驚喜之色,蘇硯咳了咳,連忙松開懷中的紫衣美人。
不料明夜妃反過來抱住蘇硯,還用一副挑釁的模樣看向崔秀雲。
這可不得了,崔秀雲早就恨死這個女人了,見她如此模樣,《太上玉女六陰洞微真經》中的殺招已經暗捏在掌中,準備上前一掌拍死她。
還好蘇硯立刻喊停,“等等!”
他先皺眉看向明夜妃,“你在幹嘛?真不怕死?”
明夜妃輕哼一聲,“先把我體内的隐患解除掉,不然我不會松手的,有本事你一巴掌拍死我,能死在蘇仙人懷裏,我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行了!”神秘女子呵斥一聲,“别浪費時間,來商談合作的事。”
蘇硯看向那名被封印在巨大冰晶内,身穿一襲水藍色絲織長裙的白發美人,他輕輕搖頭道:“你先把有容放了,然後我解除明夜妃體内的隐患,最後再來談合作的事。”
“你在跟我讨價還價?”神秘女子冷漠道,“先不說有容對你有多重要,明夜妃對我來說又有幾分價值;你以爲我跟你談合作,隻是爲了我自己?”
“有容,你自己跟他說。”
蘇硯四處找不到有容的身影,但是當有容開口之後,他的臉色卻微微一變,因爲這聲音竟然是從冰晶内傳出來的
“蘇硯,是我,現在的情況稍微有點複雜,其實我不是很希望你來救我。”有容的語氣有些無奈。
“但既然你來了,我也不矯情了,一切從頭開始說起吧”
昔年,有容目睹蘇硯和玉貞真人結爲道侶,心傷之下,便以外出遊曆爲借口,單人隻劍下山,飄然遠去。
由于想離開宗門遠一些,因此有容先是前往南方十萬大山,後又從南海輾轉到東海處;在三仙島的地下黑市中随意閑逛之時,她發現了一個被人族抓住的鲛人族女子。
鲛人是一種天生魚尾人身的的海中妖族,《搜神記》中就有相關記載:“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傳說中鲛人善紡織,可以織出入水不濕的“龍绡”,而且她們的眼淚掉下來後會化作珍珠,由此可見她們的價值有多大。
當時有容見到那半大的鲛人族少女,瑟瑟發抖地被人族修士關在籠子裏,當衆叫賣,心中實在不忍,便上前将其買下。
原本那修士還待獅子大開口,但是在有容展露出實力和青城宮弟子的身份後,還是慫了,心不甘情不願地将那鲛人賣給了她。
随即有容将鲛人帶到海邊放生,那少女對她十分感激,雖然嘴裏咿咿呀呀不會說人話,但還是拉着有容的手,讓有恩人入水跟她走一趟。
有容原本還以爲,對方要邀請她去族裏做客,心中好奇之下便欣然答應;結果沒想到,鲛人少女隻是帶她進入一處海底深谷之中,并且取出一個珍藏的寶箱交給有容。
有容還待拒絕,但是那少女對她揮揮手,就擺動着尾巴往深海方向遊去了。
所謂寶箱,其實隻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古老,行将徹底腐朽的黑色木盒,上面沒有鎖,但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有容試了半天,最後脾氣一上來,幹脆拿着師父的佩劍對着盒子一陣猛砍。
結果木盒确實被砍出一個缺口,但是有容也悲催了,那木盒内一道七彩華光一閃而逝,竟然憑空将她吸了進去。
等有容重新恢複意識之後,她已經身處天淵秘地之中。
更嚴重的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見了!而且神魂居然和另一個古老的靈魂重合在一起,被封印在一塊萬年不化的冰晶之中
當有容講述到這裏之時,不僅崔秀雲微微皺眉,蘇硯更是心生怒意,他冷眼看向那白發女子,“這都是你幹的?”
白發女子不滿道:“注意你的語氣,準确來說,這是當年将我封印在這裏的人幹的。”
“他說他已經将【鑰匙】扔出去外界,如果有緣的話,将來自然會有人來救我出去。”
“那個殺千刀的!還有緣?讓我一等等了上萬年,要不是我能用沉眠的方式來消磨時日,度過漫長的無聊時光,我估計我早就瘋了。”
“盡管如此,這些年來的持續封印,也讓我的神魂受到了不可逆的影響;從數千年前開始,我就恐懼地發現,自己的神魂越來越虛弱,哪怕用沉眠的方式也不能彌補回來。”
“如果再這麽被關下去,我可能會魂飛魄散,這簡直是最凄慘的死法了,一個人被孤獨地封印了上萬年,最後連死去都無人知曉。”
“也許多年後,會有人闖入此地,但那時他們隻能見到一具安詳的屍體”
盡管白發女子的聲音,說到後面十分低沉,但蘇硯卻難以升起同情之心,“所以你掠奪了有容的神魂,來彌補你自身神魂上的衰弱?”
“注意你的措辭,”白發女子忍不住糾正,“這不叫掠奪,也不是融合,雖然有點像是我們兩人的魂魄融爲一體,但實際上這個過程是可逆的。”
“我隻是暫時借用有容的神魂之力,來壯大自身的神魂;原本我還以爲,得到她的助力,我應該能一舉掙脫封印。”
“到時候我再讓她的神魂歸位,并且盡己所能地給她一些補償。”
“但是結果很遺憾,有容的修爲境界太低,連元神都沒有凝練出來,她的加入,隻是暫時化解了我魂飛魄散的危機,還是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同時這樣一來,有容也被動地困在這裏,不得不和我一起坐牢。”白發女子說到這裏,語氣還是有些愧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