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承死了,死得無聲無息。
看着這位昔日耀武揚威,高高在上統轄所有人命運的前宮主,死得如此輕巧,浣花和惜朝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對于言天承的死,她們沒有任何遺憾之處,隻有一種痛快之情,在她們原本的預想中,言天承自然是不敵主人,最終的結果大概是這樣的:
言天承手捂胸口,嘴中溢出鮮血,用一種不甘心的語氣喃喃自語道:“我才是仙宮之主”
就這樣,他帶着絕望和不甘,眼睛瞪得大大的倒地死去。
結果沒想到,雖然依舊是死不瞑目,但是整個過程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有一絲詭異,主人就那麽輕飄飄斬了一劍,碰都沒碰到他,他就這麽暴斃了?
這多半就是所謂的“因果之劍”吧?花朝姐妹看向主人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敬畏。
其實蘇硯想說的是:你倒是早點把因果之珠拿出來啊!
早點拿出來的話,說不定他都不用讓玉奴中途幫一次忙,就能完成以第六境之身逆斬第七境的壯舉。
可惜,我這麽帥的一劍,隻有這寥寥幾人看到,蘇硯不覺有些遺憾。
這次可以說是蘇硯所斬出的,最完美的一記【斬斷因果】,不單單是斬斷某一條因果那麽簡單,而是真正複刻了當初在洛陽的戰果,劍落敵亡,無可逆轉。
之所以能做到如此,自然是托了這枚寶珠的福。
其實蘇硯依舊做不到,一劍斬斷第七境強者的所有因果。
隻是剛才那一刻,言天承的所有因果之線全部離體,再加上寶珠加持了因果之劍的威力,一方削弱,一方增強,才能順利做到一斷萬斷。
而因果離體,又是因爲言天承之前自己搞出來的騷操作,蘇硯隻是現學現賣,借助寶珠的幫助,将兩人的狀态倒帶了一下。
可以說這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過程,而且很難複制。
最後再說回因果之珠本身,這東西應該叫這個名字。
它就是花朝姐妹口中說的,言天承從仙宮中得到的那件神秘寶貝。
這東西很特殊,甚至讓蘇硯想起了元始天尊手中的【黍米之珠】。
據道經記載,元始天尊在講經說法之時,十方世界高真上聖,以及一國男女都來悉心聽聞經法,來者有如細雨密霧,無鞅之衆,結果因爲人數實在太多,竟然導緻大地塌陷。
于是元始天尊懸一枚黍米之珠于空中,将無鞅數衆,接引進寶珠内聽講。
因此後世這位天尊的塑像,手中多捧一枚寶珠,傳言它乃是開天辟地,衍化宇宙之寶,又有【蒼胡颉珠】的别稱。
《太上無極總真文昌大洞仙經》有言:“吾以此寶珠從道妙一,善貸生根,孕玄分元,誕始傳真,化生諸天,凝成萬炁,大哉至寶,惟我獨存。”
當然,蘇硯不認爲自己手中這枚寶珠,真是傳說中那枚黍米之珠,隻是有所聯想。
這枚珠子,似乎是因果之道的某種具現化,就像蘇硯體内的本源明月,就是太陰權柄、太陰大道在物質世界的具現化。
言天承顯然沒有悟透它的本質,隻是當做一件特殊的法寶來使用。
之前他擲出此珠時發生了莫名變化,蘇硯起初也不知道原因,甚至十分緊張,還以爲言天承施展出了什麽“時間靜止”之類的大招。
直到被攝入珠中之後,蘇硯才逐漸明白過來
他猜想,這變化應該和自己身上的特殊有關。
首先蘇硯是穿越者,身上承載了不屬于本方宇宙的因果,可能這在因果之珠看來屬于“偷渡者”一類的角色。
因此它察覺到異常之後,本能地将在場所有人的因果,核查校驗一遍。
結果查到蘇硯這裏時就出問題了,因果之珠愣是在蘇硯身上查出了好幾個人的因果,既有蘇硯的前世,今生,還有月天子、太陰星君結璘、月光遍照菩薩的因果。
四五份因果混雜在一起,還牽扯到了好幾位來曆特殊的大人物,差點沒把這寶珠給搞出bug;甚至因爲因果牽連太過沉重,将因果之珠的本體都給拖了過來。
最後這枚寶珠反擊之下,直接将蘇硯攝入珠中,這招本質上應該叫【因果纏身】,本質上是讓敵人受到因果牽絆,甚至會引發敵人身上的大因果,讓其提前到來。
本來蘇硯沒那麽容易掙脫出來的,還是本源明月受到刺激,自發将纏繞在蘇硯身上的因果之線,都給吸收了進去,就是寶珠忽明忽暗的那一幕。
最後蘇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雙方溝通了一下?互相達成共識?總之因果之珠沒再把蘇硯當成偷渡者,隻是自行解體崩散。
因爲這番深入糾纏,蘇硯被動知曉了不少因果之珠的秘密,包括名字和一些運用之法。
他一脫身,就立刻将四散的因果之珠重新“撈回來”,聚線成珠,如果任由它散溢出去,它應該會徹底消失,回歸因果大道本身,那蘇硯不就虧大發了嗎?
總的來說,今天的收獲還是很大的,蘇硯從言天承這個敵人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最後,希望那本因果功法他還帶在身上吧。
想到這裏,蘇硯吩咐玉奴上前搜屍。
玉奴倒是沒有拒絕,她很喜歡從死人身上摸東西。
不多時後,玉奴就摸出來一枚玉石項墜,她頭也不回道:“空間法寶,有原主的神識禁制存在,我需要破解一下,給我點時間。”
蘇硯自然答應,順便将言天承的屍體處理掉;還拿了點蝕空蟲出來給玄夜吃,讓它可以回去休息了。
這樣一來,隐患也算是解除了;其實蘇硯一開始的計劃,并不是用“斬斷因果”來收尾,而是打算和素問、玉奴她們合力殺死言天承。
至于器靈的問題倒也好解決,缥缈仙宮這不是可以回去大千世界了嗎?蘇硯自從晉入第六境之後,已經可以遙遙感知到代天殿的具體位置了。
到時候兩者一合并,擁有仙主權限的蘇硯,應該能把言天承給輕易揪出來,不用淪落到去拆宮殿這條路。
說實話,蘇硯現在很好奇主世界那邊發生了什麽事,不會天門已經開了吧?!你們倒是等一等我啊,不要搶跑。
想到這裏,蘇硯幹脆立即駕馭缥缈仙宮往回飛去,順便讓玉奴将大家夥兒喚醒,各就各位,各司其職,做好一切準備。
折騰法寶的玉奴嘟囔着答應,隻是揮了揮手,宮中各處陷入天魔夢境之人,就逐漸醒來。
蘇硯原本還擔心這種做法會留下什麽隐患,結果沒想到,衆人醒來後精氣神飽滿,就好像做了個美夢一般。
而且他們似乎産生了一種錯誤認知,将剛才做的夢,當做是自己上一次休息時做的,隻是忽然想起來這件事。
因此他們沒有什麽違和感,原本該幹嘛幹嘛,采藥的采藥、教書的教書、沐浴的沐浴,隻是心情更好了幾分。
這讓蘇硯很想吐槽,敢情你這天魔迷夢還帶心理安撫效果的?難道以後可以考慮讓玉奴當心理醫生?
其實仔細想想,這本就是天魔的強項,隻是它們一向喜歡使壞,從來沒想過将自身的能力用在正道上。
就在這時,玉奴終于喊道:“搞定了!”
一時間素問和花朝姐妹也圍攏了過來,看着玉奴從項墜裏取出一件件好東西,可謂琳琅滿目。
蘇硯暫時沒空去理會其他東西,隻是讓玉奴重點找找那部因果功法。
浣花也及時補充道:“我記得外觀是一根青色的玉簽。”
得此提點,玉奴很快就找到那根玉簽,将它交到蘇硯手中。
這玉簽長度約莫半尺,入手溫潤,樣式和寺廟中求神拜佛時用的竹簽類似,又有點像是發号施令用的令簽。
玉簽正面用雲紋天書刻着一行小字:諸果妙無始青之炁元功。
蘇硯立刻感興趣地沉入神識,參閱起這部因果功法
在此期間,玉奴将戰利品分門别類,這言天承的收藏頗爲闊綽,天材地寶、神兵利器、靈丹妙藥、各色符箓、陣圖陣旗皆有。
雖然每一種數量都不多,但是每一件的品質、品級都相當高,畢竟他當了四五百年的宮主,到處遊曆、到處搜刮,品質最拔尖的那一批都是自己優先收起,其餘的才扔進缥缈仙宮的寶庫中。
可以說這次言天承死得十分憋屈,他還有好幾件壓箱底的寶貝還沒來得及用,就直接化作劍下亡魂。
當然,就算用出來了,蘇硯這邊好幾個高端戰力,他照樣逃不了身死的下場。
由于仙宮即将回到主世界中,蘇硯沒有慢慢參悟,隻是大緻掃了一遍,就十分滿意地收回心神。
他相信後續深入研究一番,再結合今日一戰的感悟,自身在因果之道方面的造詣還會進一步加深;至于趕上言天承,乃至超越對方也隻是時間問題。
“主人請看,都是好東西來着,九天十地破禁神梭、玉匣飛刀;神血紫心鐵、九天罡風風眼;大夢造化丹、青天攬月丹;百鬼夜行符、諸天如意一氣神雷符;乾坤正反九宮陣陣圖、颠倒五行迷仙大陣陣旗.”
有些玉奴并不清楚名字,是由浣花和惜朝憑借記憶一一補充的,還有部分連她們也認不出來。
蘇硯看着這些寶貝十分滿意,果然發家緻富最快的方法還是殺人越貨.咳咳,說錯了,這叫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他先将這些東西收起來,後面去天淵秘地說不定會用到一二。
就在這時,蘇硯忽然先後聽到數個巡使的祝禱之聲,包括天空、貴人、還有白虎。
他們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東海之上,天門已現,如果不出意外,三日内天淵秘地将會開啓,現在大千世界所有有志于前往探索的修士,均已動身。
蘇硯喃喃自語,“還以爲要再過十幾天,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開了。”
仔細算算,從绮泷凰宣布改年号那天起,到三天後,似乎恰好正是十七年,掐得這麽準是吧?原本他是從正式換年号那天開始算起的,畢竟這種事要提前宣布,不可能說改就立刻改。
隻能說還好及時解決了言天承,否則後面就麻煩了。
素問聞言立刻問起,“是天淵秘地那邊嗎?”
蘇硯點頭,他轉頭看向對方,“伱先回去一趟邀月宮吧,那邊沒你主持恐怕不行。”
素問噘了噘小嘴,但還是聽話答應了,“那我們在秘地門口再相見吧。”
蘇硯颔首,随即他吩咐花朝姐妹,“你們倆去通知一下宮中各處,等會兒仙宮可能會有一些大動作,讓他們無需慌張。”
“要嘗試合并了嗎?”玉奴感興趣地問起。
“對。”
“那我看完再回去。”素問立刻抱住蘇硯的手臂,一副不願意錯過好戲的樣子。
蘇硯自然答應。
月牙谷坊市,東海那邊最新的消息還未傳到這裏來,因此此地的氣氛還算是平靜。
直到缥缈仙宮破開空間,再次霸氣地闖入主世界中,衆人還未來得及驚呼,就見到仙宮遙遙往九天之上的高空飛去,不到幾息時間後便不見蹤影。
立刻有人猜測,蘇硯這是奔着天淵秘地那邊去了,于是不少負責蹲守的修士立刻對外發出情報:蘇仙人回歸大千世界,疑似正往東海而去。
蘇硯當然沒那麽快過去,他現在正在前往代天殿。
說起代天殿的具體位置,蘇硯到現在都覺得很奇妙,原本他隻能遙遙感知到那個地方,具體在哪不知道。
現在的話,能感覺是在上面,但是具體在多少裏處?不知道;具體在東南西北哪個方位?也不知道.
和以前相比唯一的變化是:他知道隻要直直往上飛,自己就一定能以肉身抵達代天殿。
此刻蘇硯也是在這麽做的,他回到主世界後沒去别的地方,就一個勁地往上升,像是要捅破天似的。
其實到了現階段,蘇硯并不是非要将兩者合并不可,因爲随着言天承一死,他掌控仙宮再無任何阻礙,所謂的“詛咒”也煙消雲散了,自己可以随意離開仙宮,仙宮也可以随意進出主世界。
但蘇硯還是想試試,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将代天殿帶進天淵秘地!
這是個十分大膽且瘋狂的想法,蘇硯自覺在代天殿範圍内,哪怕是第九境的強者都能與之抗衡,到時候哪怕别人不肯進來代天殿跟他打,他也相當于憑空多了一個“安全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