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道侶儀式最重要的環節,雖然已經結束,但是人們還未有散去的迹象。
隻見蘇硯牽着玉貞的手走下祭壇,親自從懷中取出仙器道一鏡,交給掌教。
雖然這面青銅古鏡看起來方方正正的,除了古舊些似乎并無特殊之處,甚至鏡面上還有裂紋,但是在場的弟子們,卻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好奇觀望,這就是那件傳說中的仙器嗎?
這時旁邊有禮官唱道:“蘇仙人以仙器【道一鏡】爲聘。”
随即那白袍男子起身,走到蘇硯他們面前,從左手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溫潤的白玉環,但十分奇特的是,玉環中央居然會自發往外湧泉,準确來說,一股飽含靈氣的清澈靈泉,正從環中汩汩不斷地湧出,似乎無有窮盡。
禮官再唱:“青城宮以極品靈泉【無根仙泉】一汪,極品靈髓【石鍾仙乳】十二滴;極品靈茶【青城雪芽】一百二十片,極品靈酒【青城乳酒】一百二十壇回禮。”
足足報了九種極品靈物之後,禮官方才停下,這讓蘇硯有些訝異,比之前說好的似乎多了不少,他隻報了三種,但是青城宮居然給了九種。
其中有些十分珍稀罕見,比如石鍾仙乳,成型時間至少需要三千年以上,才有資格冠以這個名字。
白袍男子隻是微笑着,将手中的玉環遞到蘇硯面前,後續其他靈物應該會送到天相峰去,隻有這汪最珍貴的【無根仙泉】作爲代表,在這典禮上露露臉。
蘇硯雙手接過,以示尊重,在這個過程中,湧出的泉水并沒有直接掉落在地上,也沒有淋濕兩人的手,而是憑空消失不見。
蘇硯很清楚,這靈泉泉水并不是幻覺,隻是被白袍男子以精妙的空間之法,随手收起來了而已。
他接過後直接扔到代天殿上去,免得自身收攝泉水的手法十分尋常,被對面這位修爲通天的強者看出端倪。
青城弟子見此面有興奮之色,都在竊竊私語,讨論道一鏡和仙泉的價值與珍貴之處。
雙方交接完畢,掌教撫須爲蘇硯介紹了一下,“這位是鄙宗一位前輩,昔年有【無暇真君】之稱。”
蘇硯心中微微一驚,無暇真君林宛白?!這位可是在青城宮的宗門曆史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當年在藏經樓中,讀到過關于對方的記載。
林宛白有第九境的近仙修爲,屬于那種超級天才型的人物,自從踏上修行路後罕有一敗,若非同時代還有幾位耀眼的天驕出世,堪稱打遍同境無敵手!
一千二百年前,就是這位真君帶領青城宮修士,于天淵秘地的九重紫金天阙中,硬生生于無數強敵修士環伺之下,奪回了一瓶真正的仙丹【九天元陽丹】,以及半部《琅嬛天書》。
不過也正是在那一役中,林宛白被魔染宮上任宮主偷襲,身受重傷。
雖然此後的二百餘年内,林宛白還偶有露面,但是慢慢地便再也不現身,外人紛紛推測這位天才要麽已經坐化,要麽傷勢已經重到難以挽回的地步,不得不閉關壓制。
四五百年前上任宮主神秘隕落,還有人懷疑是林宛白出的手,但是沒人有證據,關于此事的讨論也随着新宮主羅魇的上位,漸漸淡了。
沒想到林宛白到現在依然還活着,其實壽數這方面倒不是大礙,難的反倒是其他。
修行九境,踏入第一境,壽命可延至兩百歲;第二境四百載,第三境六百載;第四境一千載,第五境一千四百載,第六境一千八百載;第七境兩千四百載,第八境三千載,第九境四千載。
而且在自然壽數之外,修行者最多還能通過外物再延壽一千載。
這裏的外物,包括靈丹、靈藥,乃至仙丹、天地奇珍等一切能增長壽命之物。
也就是說,高階修士其實是特别能苟的,但是他們往往苟不到自然壽命終結之時。
要麽是因爲種種意外身死;要麽是不得不消耗壽元,來施展某些特殊的強大手段;甚至有特殊的功法專斬人壽命,十分可怕。
蘇硯詫異林宛白活着,更多的是這位近千年未曾現身,今日竟忽然出現,按道理對方甚至完整經曆過一千多年前的天地異變,算得上是活化石了。
此時聽到掌教介紹,蘇硯内心雖然思緒萬千,但是表面上隻是微笑拱拱手,“久仰道友大名。”
林宛白同樣拱手回禮,語氣溫和:“道友客氣了,昔年我與江化微還有幾分交情,沒想到他那麽快就飛升了,不得不說後生可畏。”
算年齡的話,江化微是七百年前才崛起的,确實是林宛白的晚輩,隻是江化微似乎和青城宮沒有什麽特别的交情?起碼蘇硯并沒有聽師父提起過。
當然,也有可能是飛升在即,江化微忙着教導他,沒時間扯那些無關重要的往事。
此時蘇硯謹慎起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詳談下去,隻是道:“我與化微真君一見甚歡,可惜他已不在此界,否則我等三人把酒言談,豈不快哉?”
繼續寒暄了幾句,林宛白沒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隻是站到江閑鶴身後。
當掌教明确這位神秘男子的身份是無暇真君之後,觀禮席上的弟子們,大都用敬畏崇拜的目光看向這位宗門前輩。
少數不知曉這位名頭的年輕弟子,在問過之後也明白過來,神色間十分振奮。
今日的青城宮,手握兩件仙器,與大名鼎鼎的仙人轉世交好,又有第九境的宗門前輩坐鎮,已經算是當世少有的大宗門了!
而且氣象正盛,這讓青城弟子們有一種宗門榮譽感在身,或者說“與有榮焉”。
交換完聘禮和回禮,這場典禮也來到尾聲,剩餘十四名青城宮前輩一一起身恭賀,蘇硯、玉貞兩人一一回禮。
最後,已經結爲道侶的兩人,重新乘坐在青鸾背上,被一衆女弟子簇擁着,回返天相峰。
在青鸾背上之時,玉貞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蘇硯笑吟吟地握住她的手,她才舉起粉拳輕錘了他一下,“那麽多人看着呢,說親就親。”
玉貞雖是埋怨,但是語氣聽起來像撒嬌一樣,頗有種“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的意味。
于是蘇硯提醒道:“後面還有弟子看着呢。”
這一句吓得玉貞連忙收手,保持起正經沉穩的真人姿态。
蘇硯則是輕松道:“終于等到這一天,說好了的,等會兒玉貞可不能拒絕我。”
玉貞剛想問拒絕什麽?忽然一下子就回過味來,她羞赧着支支吾吾道:“現在,大白天的,怎麽也得入夜再說吧?”
蘇硯湊近她耳畔輕聲道:“有句話叫做‘日日夜夜’,咱們從晝到夜也是一樣的”
玉貞小嘴微張,似乎被驚到了,有點難以想象那種情境。
就在此時,蘇硯心情極惬意地握着玉貞的小手,迎風吟道:“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靜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
“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舒高潔。萬化參差誰信道,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難分别。瑤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後方天相峰的一衆弟子們,原本看着兩位長輩的小動作,竊竊私語着很是興奮。
此間忽聽蘇硯吟誦詩詞,詞中似是以神話中那位“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的姑射仙子,來比喻玉貞真人的天姿靈秀,冰清玉潔。
這讓她們不禁生出了一種敬佩與羨慕之心,敬是敬這位蘇仙人的才華,如此有韻味的佳詞,随口便能吟出;羨是羨慕玉貞真人,此等又有才華、又有強大實力的男子,都如此不遺餘力地贊美她~
玉貞聽完,一顆心兒更是砰砰直跳,有種幸福到快要滿溢出來的感覺。
她微微低頭,期期艾艾地道:“這首詞是給我的麽?可有名字。”
蘇硯隻是微笑道:“喚做《無俗念》,本是前人贊美梨花之詞,今日借花獻佛,用來贊美玉貞。”
前人所作?玉貞壓根沒聽過,不過這不妨礙她滿心的歡喜,她隻是反複念道:“無俗念,無俗念”
念着念着,玉貞忽然噗嗤笑出聲,她連忙掩嘴道:“我看你滿腦子是俗念。”
蘇硯也不惱,隻是輕聲道:“難道玉貞沒有麽?”
玉貞剛想說沒有,但是話到嘴邊又心虛了,她确實暗自幻想過和蘇硯這樣、那樣的場景,最近幾日甚至偷偷翻出天相峰一些雙修典籍出來查看。
說來也怪,以前她也不是沒看過這種東西,當時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但是這幾日一看,卻滿腦子都是身邊這個男人的影子,甚至,甚至下面.
玉貞越想越羞,幹脆将臉偏過去,不理會蘇硯了。
蘇硯倒是一點不急,因爲天相峰已經近在眼前。
回歸玉煙洞府,諸弟子戀戀不舍地告辭離去,隻有趙燕兒和凝櫻兩人跟入府中。
但是她們也識趣,再次拜過師尊之後,就在強行假裝鎮定的玉貞點頭下,先後出門。
蘇硯特地送兩人出去,在與燕兒說過一番悄悄話之後,稍顯低落的她才稍微雀躍起來。
毫不在意地當着師姐的面,踮起腳尖親了親蘇硯之後,趙燕兒才和凝櫻聯袂離開。
蘇硯回返洞府中之時,臉都紅到耳根子的玉貞,在大口大口地灌冷茶,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她拿着茶杯的手卻有點抖。
蘇硯自然沒有趁此時偷襲,以免噎到她,隻是欣賞起對方那山巒起伏的美好風景。
等玉貞放下茶杯後,蘇硯才走上前,美人兒雙手握着茶杯,緊張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你,伱要,幹嘛?”
蘇硯毫不客氣地将玉貞攔腰抱起,一步步走向房内,将她放在早就收拾好的柔軟床榻上。
玉貞的嬌顔如醉酒一般酡紅,她鳳眼半張,鼻息滾燙而急促,此時一個字兒也說不出,隻能任由眼前這小男人随意施爲——
履行諾言到次日,蘇硯摟着懷中已然沉沉睡去,慵懶如同小貓咪的玉貞,心裏在想着未來之事。
實現了長久以來的願望,真真切切得到玉貞之後,他心裏除了十足的滿足感與成就感之外,忍不住産生了一點點松懈的心理,甚至有些想就此留在青城宮,與玉貞厮守一生。
但是理智卻阻止了他這麽做,現在還遠遠不是安心之時,大勢至的威脅始終存在,不解決掉這個隐患,他的幸福安穩生活随時會被破壞掉。
此刻已經不是蘇硯想不想努力修煉,想不想登頂成爲月天子的問題,而是他必須這麽去做!
隻有成爲真正的月天子,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無憂無慮、幸福安心的下半生。
因此盡管十分不舍,蘇硯還是決定,一個月後就要離開青城宮,踏上新的征程。
他忍不住低頭,将頭埋在玉貞淩亂的長發與美頸間,有些貪婪地嗅着她身上,那有如白玉蘭般沁人心脾的幽香。
玉貞迷迷糊糊間被他弄醒了,忍不住道:“你還要啊?”
此際回想起昨日昨夜的場景,玉貞在滿足之餘還有些懊惱,昨日她竟然,竟然尿床了.說出去恐怕要羞死人了
蘇硯忍不住笑出聲,“沒有,隻是舍不得玉貞。”
玉貞沉默了一下,便翻過身,反而主動将男人擁入自己懷中,她輕撫摸着蘇硯的頭發,輕聲道:“我支持蘇硯你的任何決定,你說要留下便留,說要走便走。”
“若是将來有一天,你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也會随你而去。”
“總之,這輩子我當定你的女人了,我不準你死。”
蘇硯擡起頭來,認真道:“我絕對不會死,玉貞永遠都是我的女人。”
“而且我真的死了你也不能做傻事,我似乎忘了跟你說了,我在地府有人的,我死了未必是死了,你死了可能就真的沒了。”
玉貞見蘇硯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不由得有些詫異。
于是蘇硯解釋了一番,蘇家老爺子可能在地府當差,以及自己那位奶奶出身來曆不凡的事。
末了,蘇硯語氣溫柔但堅定說道:“我會保護玉貞,我會成爲最後的勝利者!相信我。”
玉貞眼神如水般,柔聲答應:“我相信你。”
蘇硯聞言輕笑一聲,滿意而放松地再次埋入玉貞懷中。
沒多久後,相擁的兩人一齊睡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