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讓蘇硯笑着搖頭，因爲他沒說答不答應，趙燕兒猜不透他的心思，隻得靠在他的胸膛上，小聲聊起了别的事。
“其實，我剛才之所以會說那些危險的話，和我在洛陽時見過的一個怪物有關。”
“嗯？”蘇硯神情一下子有些凝重，“當初你失蹤那會兒發生的事？”
趙燕兒點頭，她先描述了一下當時的經曆，然後說道：“我也不知道是它下了什麽咒，還是我自己内心陰暗，總是回想起它說過的那句話。”
“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還是忍不住去思考這麽做的可行性.”
“那個怪物，應該是從長生教裏出來的貨色，絕對不能信他所說。”蘇硯先是告誡了一下燕兒，然後才道：“下次有機會遇到的話，我會幫你幹掉它。”
“嗯嗯，”趙燕兒抱住蘇硯，有些開心說道：“蘇哥哥，比起在洛陽那時，你對我的态度好了好多，我有點不适應，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因爲那時候人多，我在人前必須保持應有的形象；當然，後續你的态度也讓我産生了一些好感。”蘇硯輕聲說道。
他摸了摸趙燕兒的頭，“其實我不值得你這麽喜歡，我很花心的，見一個愛一個，甚至不止你師父.”
燕兒聞言眼神黯淡了一些，“我知道的，當初在洛陽，那個女帝看你的眼神就很不對勁，更别說你後來還搬到她那邊去住。”
“而且你要真的對師父十分專一，估計也不會對我親近了，隻會刻意和我保持距離，那樣我可能會更痛苦。”
“總之，就像我說的那樣，我想過了，隻要蘇哥哥你别不要我，我什麽都可以接受的。”趙燕兒的語氣，就像是害怕被主人丢棄的小貓小狗一樣，有些可憐兮兮。
這讓蘇硯愈發覺得愧疚，他搖搖頭，“算了，不聊這個了。”
“我很好奇，一開始你對我的态度還那麽差，後來爲什麽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呢？”
趙燕兒想了想，“因恨生愛？我也不知道，一開始就是心裏憋着一口氣，尤其是你把我綁起來打屁股之後，我越想就生氣。”
“後來我跑回去向師父告狀，還被師父責罰了，由是越發地不甘心。”
“當時我還發誓，一定要讓你愛上我，然後我再一腳踢開你，以此作爲報複”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有些不敢擡頭看蘇硯，“蘇哥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卑鄙，内心陰暗又無恥？”
蘇硯輕笑了下，“有一點，然後呢？你是從什麽時候起完全抛棄這種想法的？或者說真正開始改變的。”
趙燕兒手點下巴想了想，“還是在洛陽那會兒。”
“剛開始我還安慰自己，我并不是真的喜歡你；但是親眼見到，見到你和師父做那種事情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當時我渾渾噩噩地被那個怪物吸引過去，雖然它有些話很可惡，但不得不說，它也點醒了我，讓我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蘇硯回憶了下點點頭，問起别的事：“你師父說，給你新抓了一隻寵物，你有帶過來嗎？”
趙燕兒颔首，随即一驚，“不對啊，它跑哪去了，之前還在我身邊的。”
由于有上次丢失妖寵的經曆，她一下子急了，将右手食指和拇指放在嘴裏吹了個口哨，“籲~！”
不多時後，一隻渾身無一絲雜色的雪貂，怯怯地從門縫裏鑽了進來。
趙燕兒總算松了口氣，“可能它之前太無聊了，自己跑出去玩了。”
“過來，”她拍了拍手，但是雪貂時不時擡頭看蘇硯，好像有點怕他，走三步停一步，最後竟縮小成指頭大小，一溜煙蹿進主人的袖子裏不出來了。
這讓蘇硯有些驚訝，“它能察覺出潛在的危險？”
“不止呢，蘇哥哥對它應該沒有惡意，但是它能察覺出你有很可怕的力量，所以會下意識遠離你。”
“它具體的品種好像叫【靈心紫眼貂】，當初師父抓住它時很不容易呢，設了好幾個陷阱.”
聽着這丫頭滔滔不絕地講起關于妖寵的事，蘇硯會心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趙燕兒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她止住話頭問道：“你這幾天在藏經樓裏看了些什麽書啊？”
蘇硯伸出右手，搓出一團散發出五色雲煙的火焰。
這讓趙燕兒眼睛都瞪大了，“這，你”
蘇硯稍微解釋了一下掌教的吩咐，趙燕兒卻連連搖頭，表示自己驚訝的不是這個，“你看了幾天書，就能達到小成境界？”
“很快嗎？”蘇硯有些驚訝。
“當然快，我當初都花了半年才掌握的。”趙燕兒認真說道，不過她說完又想起一事，“當然，我們和你不能比，你可是谪仙，快一點好像也沒什麽？”
蘇硯想了下，可能和自己挖掘出了部分本源明月之力有關？裏面包含有純正的仙氣來着。
而五色雲煙訣，傳言最早又是由上古真仙赤松子，傳授給甯封子的。
就這樣，在天亮之前，兩人在這小小的屋中聊了很久。
期間蘇硯也問到了幾個故人的近況，包括許薇和李不二他們；不過這兩位一個遊曆去了，一個在外執行宗門任務，這次回來應該是沒機會見到了。
眼看晨曦第一縷陽光照射到房中，蘇硯伸了個懶腰。
趙燕兒也意識到了什麽，她乖巧地從蘇硯懷中退了出來，還開玩笑道：“沒把你的腿坐麻了吧？”
“沒有啊，很軟很有彈性。”蘇硯理所當然道。
這句話讓燕兒的臉蛋刷一下紅了，她有些羞，想起當初在山洞中的事又有點氣，便叉腰氣鼓鼓道：“蘇硯，你這是在調戲我嗎？”
說完她還露出了一對小虎牙，龇牙以示威脅。
可惜在蘇硯看來，趙燕兒這副模樣毫無威脅性，反而分外可愛。
“之前你太溫柔了，我有點不适應，現在這種語氣好多了。”邊用玩笑的語氣說着，蘇硯邊靠近了面前的少女。
本待反駁的趙燕兒，見到這動作頓時有點緊張，甚至下意識後退了一點點。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被蘇硯抱住了，而且這次蘇硯沒有擁她入懷中，而是低頭吻住了她柔軟的唇。
這一刻，燕兒完全是懵的，整個人都僵住了，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直到蘇硯做出進一步嘗試，她才發出嗚嗚的聲音，她的臉蛋徹底紅透了，但是她沒有像當初的玉貞一樣，嘗試推開蘇硯，而是很積極，很大膽地嘗試和他配合。
當初誤打誤撞，見到蘇硯和師父接吻的那一幕，趙燕兒固然對此感到痛苦，但是事後卻不止一次去回想。
她在幻想中，将自己替代到師父的位置上，努力去想象被心上人親吻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每當這種時候，趙燕兒都很有罪惡感，但是又忍不住去一次次遐想。
此時此刻，她終于親身體驗到了這種感受，但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趙燕兒很難用言語去形容，一時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飄在雲巅之上，心跳得極快。
直到她快呼吸不過來之時，才察覺到對方戀戀不舍地，結束了這一吻。
蘇硯帶着猶有些燙人的吐息，在她耳邊輕聲道：“燕兒很可愛，我一時沒忍住。”
就這麽簡單一句話，趙燕兒卻感到滿心的歡喜，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強烈情緒，以至于連眼中不自覺掉下淚水，都沒有察覺到。
直到蘇硯伸手爲她拂去臉上的淚珠，他心疼道：“怎麽又哭了？”
“啊？”燕兒連忙自己胡亂擦了擦，但是越擦眼淚卻越多，她有些慌亂說道：“我，我很高興，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蘇硯抱着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在她耳畔，輕聲耳語道：“隻要燕兒不讨厭我，我不會不要燕兒的，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承諾。”
趙燕兒鼻子一酸，幹脆抱着蘇硯嗚嗚地哭了個痛快。
直到外面傳來一個男性的咳嗽聲。
趙燕兒一驚，蘇硯則是有些尴尬，他低聲道：“别怕，是顧真人，集合時間已到，我該走了。”
燕兒知道他要去幹嘛，但此時仍有些不舍。
她抽了抽鼻子道：“蘇哥哥，你要小心一點，我聽師父說那裏很危險的。”
“哦還有，幫我照顧好師父，她的性子比較要強，我怕她受傷。”
蘇硯自然答應，吩咐燕兒等會兒自己回去天相峰之後，他就整理了一下衣裳，往門外走去。
在這個過程中，趙燕兒還偷偷溜到被子下躲起來，哪怕知道顧真人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到是她在裏面。
蘇硯打開門之時，隻見到顧真人背對着房門，遠遠站在院中，似乎是不想看到什麽尴尬的場景。
這讓蘇硯有些汗顔，真人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燕兒不是我弄哭的，好像也不對，就是我弄哭的.
蘇硯走到真人身邊，還未開口，對方就風輕雲淡說道：“走吧。”
随着話音落下，兩人腳下生出一團祥雲，載着他們往蘇硯初次進入鏡天宗遺址的後山青石處而去。
見顧真人什麽都沒問，蘇硯松了口氣，事實上，他現在有點頭疼，後面要怎麽跟顧真人解釋自己喜歡玉貞的事？
到時候顧甯風一定會疑惑于他和趙燕兒的關系，知道他腳踏人家師徒兩條船後，這位真人又會是什麽表情？
雖然頭疼，但是蘇硯不後悔。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猶豫，但是經過和趙燕兒這一番交心夜談之後，蘇硯徹底下定了決心。
反正都已經招惹了那麽多女人，就别裝作什麽正人君子了，他心中對趙燕兒确實有幾分喜歡、憐愛之意，不單單隻是垂涎美色那麽簡單，那就更不應該推開她。
天同峰後山，那方古舊青石之前，青城宮此次準備探索遺址的人手都已齊集，隻等蘇硯他們兩人到來了。
蘇硯遠在空中，就看到五位打扮或道或俗，氣質或沉凝、或清朗的人影，青城宮這次也算是大手筆了，共出動足足四位真人，兩位太上長老。
再加上蘇硯這個“谪仙人”，這陣容，天下何處不能去得？哪怕天淵秘地再開，照樣有底氣去闖一闖。
當然，隻有蘇硯知道，加上自己之後，這個隊伍的水分有多大.
“其他幾位你估計都認識了，那位女性前輩是我宗太上長老玉道人，平時掌管小衍密地，順便在其中靜修，已經多年沒有出面處理尋常宗門事務。”
顧真人輕聲給蘇硯提醒了一句。
遠遠看向那位身穿道袍，背着法劍，滿頭銀發的嚴肅老妪，蘇硯微微點頭。
隊伍中另外還有玄平（天梁，丹道）、玄衍（天機，推衍）、顧甯風（天同，守禦）、玉貞（天相，輔佐）四位真人，以及在藏經樓剛見過的抱樸子。
其他人選也就算了，唯一讓蘇硯有些遺憾的是，向來主殺伐一脈的七殺峰刑名居然沒來？他還想看看這位露幾手真本事來着。
蘇硯猜測，要麽是刑名自己不想來，找借口推脫；要麽是掌教怕這家夥亂來，幹脆不準他參加。
顧甯風帶着人一到場，蘇硯就與他們拱手見禮，雙方都很客氣。
不過蘇硯注意到，玉貞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隐隐有質詢之意。
這讓他有些無語，明明是燕兒自己上門的，而且我還沒有“吃掉”她好不好？
寒暄過後，抱樸子主動拿出一對表面坑坑窪窪，生滿綠鏽的青銅門環，“媒介在此，煩請道友來開門吧。”
蘇硯自然不客氣接過。
就在這時，嗓音有些沙啞的玉道人也說道：“還有一件事，要提前知會蘇道友一聲，掌教爲了以防變生肘腋，特意命我與抱樸子師兄請出了【三庭印】。”
“到時候在遺址中如有變故，道友提前說一聲，我等可聯手祭出此寶抵禦。”
三庭印！蘇硯心中微微一驚，這正是青城宮傳說中的鎮宗至寶，仙器級别的法寶。
昔年顧真人介紹時，那句“此印一落，三庭俱碎”似乎還言猶在耳，沒想到今日居然有機會見到它的真面目。
由此可見，青城宮對此事确實重視到了極點，生怕遺址内部的危險外溢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