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沒有急着前往藏經樓,而是先往七殺峰而去。
其實他是有一點點奇怪的,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有容想請他指點,哪怕一時找不見人,也不應該讓他主動上門,而是應該她留在天同峰,等他回來才對。
或者留言說:下次再來拜會雲雲。
這不是蘇硯故意端架子,人飄了,隻是在他看來,有容雖然心思單純,有些天真爛漫,但她平時在青城宮諸多長輩的教導下,還是很注重禮儀的,今日的舉動看起來有些反常。
當然,這隻是區區小事,等一下問問就可以了。
不對!蘇硯飛到半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右手一翻,掌心中就多出來一枚長方形的玉符。
這枚玉符是當年有容送他的,因爲他們倆剛開始認識是偶遇,後來有容說,相見靠偶遇實在是麻煩了些,就送了這東西給他。
隻要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是太遙遠,就可以做到簡單溝通。
按道理來說,如果有容沒忘了這事的話,她要找蘇硯根本不用這麽大費周章,直接用玉符聯絡就可以了。
除非有容認爲,有些事必須當面說才比較好,所以才會親自跑到天同峰那邊去。
想到這裏,蘇硯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有容到底找自己什麽事?這種種反常,絕對不止是想讓自己指點一下那麽簡單。
難不成其實是刑名想見自己,讓弟子幫忙出面?不太可能吧。
雖然疑惑叢生,但蘇硯還是繼續往七殺峰飛去。
哪怕是刑名,現在的他都有足夠的底氣面對,不像當年那樣,想主動去見有容,還得擔心刑名會不會提刀出來。
七殺峰名字相當霸氣,但卻不是什麽刀槍林立之地,隻是遠遠望去,比其他靈峰多出一種傲然淩立的氣勢,山上依舊是山清水秀的模樣,甚至整體氛圍偏向幽靜。
蘇硯來到附近後,有容竟然自己跑出來接他了,可能是蘇硯把玉符從代天殿上拿下來,帶在了身上之故。
數年不見,有容風采依舊,像是落入人間的仙子一般。
她身穿一襲紫色長裙,生得一張柔順和媚的臉蛋,白晰的雙頰透着暈紅,偏偏一雙眸子又水汪汪的,十分清亮而單純,仿佛不涉世事的少女。
當然,對蘇硯印象來說最深刻的,還是這位的胸前十分飽滿,高聳而挺立,遠超同齡女子。
不是,你這瘾怎麽又犯了??蘇硯下意識移開視線,然後才微笑着對有容說道:“好久不見。”
有容雙手放在背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才問道:“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她的聲音柔柔潤潤的,十分好聽。
蘇硯有些訝異,“怎麽會不記得?”
有容聞言放心了些,她先左右看了看,然後才有些鬼鬼祟祟地抓起蘇硯的右手,拉着他往山上一處竹林飛去。
這樣的肢體接觸,讓蘇硯回想起當年在常道觀,和有容一起聽掌教講道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忽然就握住了自己的手。
茂林修竹間,陽光從竹葉的縫隙間灑落,在半空中形成光柱,最後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好看的光斑,光中似乎有極細的微塵在飛揚~
有容将蘇硯帶到這隐秘之地後,這才松開手,沐浴着溫暖的光,轉過身來微笑看向他。
不知怎的,看着這樣漂亮而充滿某種“神性”的她,蘇硯一下子緊張得要命,不會真是要告白吧??
“是這樣的,我答應了謝冰心,等你回來之後,會盡力促成你們倆比試過一場,蘇硯你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嗎?”
說着有容雙手都握在胸前,眼神中十分期盼的樣子。
見到這樣美好的懇求姿态,估計十個男人裏,有九個會立刻答應,但是蘇硯他聽傻了。
這什麽跟什麽啊?!你專門找我過來,還搞得這麽有“儀式感”,結果是讓我和青城宮某個弟子比鬥??
蘇硯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果然有容壓根就沒想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全是他自己“心邪”。
另外有容對他的态度,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親近,并沒有太拘謹,可能是沒有在其他長輩面前的緣故。
蘇硯沉吟了一下,并沒有馬上答應這個請求,而是問道:“先跟我說說具體緣由吧,謝冰心怎麽會突然拜托你這種事?”
有容連連點頭,“你知道的,我和冰心關系還不錯,然後啊,前陣子她從東海回來之後,整個人似乎都有點不對勁.”
蘇硯聽完之後明白過來,他仔細思索了一下,發現這對自己來說竟然是一件好事!
世人皆知,谪仙人蘇硯劍法通神,但是隻有姓蘇的自己才知道,他的劍法目前仍處于紙上談兵的階段。
因爲他這一路走來,很少有機會和同境界的修士交手,一直在靠名頭和各種特殊手段吓人。
現在難得謝冰心有這個勇氣挑戰他,那麽隻要蘇硯找個借口,謝冰心不就成了他的最佳陪練了嗎?
蘇硯越想越覺得這個買賣劃算,等自己的劍道基礎鞏固之後,日後出去和人搏命也能多出幾分勝算。
想到這裏,蘇硯點頭道:“可以,但是這幾日,我和諸位真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等我們忙完後我再通知你。”
有容一下子松了口氣,“對了,你要不要先見一見謝冰心?你們倆好像還沒正式見過面吧?”
其實蘇硯前後見過謝冰心好幾次了,不過在東海時用的是其他身份,确實不算正式見過。
“到時候再說吧,不必急于一時。”蘇硯回應道。
“對了,”他語氣有些疑惑,“你特意跑去天同峰找我,就是爲了這事?”
有容理所當然地點頭。
這讓蘇硯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送了我這個嗎?”
他反手把那張玉符拿出來。
有容愣了一下,然後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頭:“我忘了。”
蘇硯竟無言以對,片刻後才道:“那你怎麽知道我過來了?”
“師父說的,剛才我和無道正在他身邊,看他煉制法寶呢。”
蘇硯若有所思地點頭,起碼從現階段看,刑名應該不反對這個弟子與自己來往。
“其實你不用這麽”蘇硯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才繼續道:“這麽隐秘行事,這又不是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可是我擔心,如果走漏風聲的話,冰心那邊可能會被掌教責罰,故而請你來七殺峰這邊私下相商,可能會好一些。”有容一本正經道。
蘇硯想想也是,謝冰心這種行爲,在青城宮那些長輩看來可能有些胡鬧,甚至是自不量力,有容也算是爲好友着想。
不過蘇硯覺得,掌教如果知道的話,不一定會阻止。
倒是自己得盡早編個理由爲妙,到時候要怎麽向滿懷期待、甚至忐忑的謝冰心,解釋他是個純純劍道菜鳥的問題
蘇硯想着,看向眼前的女子,“一别數年,有容近來可好?”
有容點頭,她用清澈的眼神看向蘇硯,“很好啊,但是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蘇硯愣了下,“有嗎?”
“可能是錯覺吧?”有容手指點了點下巴,“感覺你和當年相比,沉重了一些,具體的我也說不出來。”
蘇硯看向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下。
旋即他擡起頭,帶着淡淡的笑意道:“想要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什麽,我隻是出門一趟,明白了這個道理而已。”
有容半懂不懂地點頭。
“能陪我走走嗎?好久沒和有容一起散步了。”蘇硯誠懇說道。
“好啊,給我講講你的有趣經曆吧,這幾年間我也曾下過山,但是都沒遇到什麽好玩的事。”
有容主動往前走去,蘇硯并肩跟上,兩人在山上悠閑地走着,漫無目的,期間想到什麽就聊什麽,氣氛輕松而舒适。
漸漸的,蘇硯有種錯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從前。
每日按部就班,藏經樓和天同峰兩點一線的忙碌修煉生涯裏,偶遇了那個從天而降的少女,從此便開始期盼下一次偶遇。
那一年,他們就像現在這樣,簡單地散散步,說說話而已,但是給人一種身心放松的感覺。
那少年當時的心境,朦胧的憧憬,現在想起恍如隔世.
走着走着,蘇硯忽然笑了,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子,“有容真是個好姑娘,是很适合騙回家那種。”
有容有些訝異,但沒說什麽,隻是朝前走去,一如往昔。
半天後,從有容那裏得到了小小的“治愈”的蘇硯,轉道來到藏經樓看書。
掌教已經和守閣之人打過招呼了,所以蘇硯的到來,并沒有讓看管一至三層的枯蟬子驚訝。
倒是幾個年輕弟子,訝異于這位谪仙的到來,都連忙向他行禮問好。
蘇硯隻是向他們點點頭,然後走到門口右手邊,這裏有一位雙目緊閉,盤坐在蒲團上的枯瘦老者,他不客氣地同樣盤膝在對方面前坐下。
枯蟬子睜開眼,一雙渾濁的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他看向蘇硯的表情有些古怪。
倒是蘇硯微笑道:“前輩好久不見。”
當年十二巡使的重要情報,蘇硯就是從這位老前輩口中旁敲側擊打聽出來的,這次難得回來一趟,自然也要向枯蟬子打聲招呼。
PS:卡文,今天隻寫出來三千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