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廂房中,燈燭散發着橘黃色的火光,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暧昧不明的氛圍,尤其是在越劍生離去後,隻剩下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情況下。
蘇硯不敢放松警惕,他覺得越劍生可能并沒有走遠,要麽在門口,要麽在隔壁房間,所以不能亂來。
但是他自己不亂來,架不住别人主動亂來。
隻見神情羞澀中帶着一絲哀怨的林婉秋,倒了杯酒主動站起身,然後緩緩坐入蘇硯懷中。
“這,夫人?”
林婉秋的動作很慢,這也給了蘇硯反應的時間,其實他是能推開對方的,但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動作,仍由對方“得逞”。
“越夫人,你這是何意?”蘇硯低聲問道。
林婉秋咬着嘴唇,心裏已經開始覺得這個男人虛僞了,甚至有幾分相信丈夫的話,雲天鑰此人确實是個色中餓鬼,之前隻是刻意裝作正人君子罷了。
“雲公子,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柔柔弱弱說着話,林婉秋側過身來,再次将酒杯端到蘇硯唇邊。
蘇硯歎了口氣,“如果我真是那種人,我現在應該讓你用嘴喂,而不是用酒杯。”
林婉秋的臉蛋立刻通紅,紅透了那種,甚至有些羞怒;但是她終究還是沒有發作出來,因爲她已經做好了,今晚會被人侮辱的心理準備。
就在這時,蘇硯伸出雙手,輕輕環抱住對方纖細的腰肢。
這讓林婉秋嬌軀一顫,整個人都有些瑟瑟發抖;同時她心裏悲哀地想到,果然,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之前話說得好聽,一旦美色主動送上門來,立刻就開始不加掩飾了。
隻見蘇硯細細嗅着美婦鬓發間的香味,似乎十分沉迷的樣子。
越劍生确實就在隔壁房,他盤坐在一張千年寒玉床上,雙目緊閉,呈五心朝天的修煉姿态。
不過他的神色間卻并不平靜,反而十分扭曲猙獰,其中充滿強烈的痛苦、後悔、愛意、嫉妒、憤恨、殺意,種種複雜情緒交織,簡直就像是精神分裂了一般。
越劍生似乎能“看到”,隔壁廂房裏發生的一切細節。
此時此刻,他最心愛的女子,被其他男人摟在懷中肆意妄爲,他卻隻能眼睜睜看着,甚至是他親手促成的這一切!
越劍生感覺自己快瘋了,他想沖出去阻止,想殺掉那個姓雲的混蛋,将對方碎屍萬段。
但他的理智又在阻止他,隻剩最後一步了,難道你真的要功虧一篑嗎?
一道道漆黑的魔氣從越劍生心髒中鑽出,而且這次的數量、濃度,都比之前幾次濃郁許多,足以證明他此刻的狀态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當然,這還不夠,魔氣纏繞在越劍生的體表反複活躍,如龍似蛇,刺激着他的血肉、法力、神魂,卻遲遲沒有完成最後一步。
這一步需要魔氣歸位,從他的天靈蓋位置,重新灌入心髒當中。
于是越劍生隻能等,等那兩人真正結合,自己痛苦到最極緻之時,就成功突破之時。
廂房中,蘇硯再次收到玉奴的提示,附近有魔氣活躍,雖然對方應該做了特殊的隔絕手段,但很難完全屏蔽掉天魔的本能感知。
蘇硯暫時沒有理會玉奴,隻是一邊“調戲”林婉秋,一邊暗中對她神識傳音:“夫人,我此刻所作所爲,實在情非得已,還請夫人勿怪。”
眼眸水汪汪的林婉秋,剛想咬牙罵一句“禽獸”,蘇硯就立刻提醒道:
“你也用神識傳音,現在我們兩人應該都在越劍生的監視之下,夫人你繼續做丈夫交代過的事,以免引起他的懷疑。”
林婉秋又羞又氣,我現在還能怎麽做?直接拖幹淨嗎?
“雖然不知道,越劍生具體是怎麽對你說的,但我從來沒向他提過任何非分要求;甚至他隐隐威脅我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我這麽說,夫人能明白嗎?”
林婉秋臉色變了變,她用傳音反問:“夫君爲什麽要做這種事?”
“我也不知,既然夫人你答應了他這種如此無理的要求,他可曾說過原因?”
林婉秋猶豫了一下,可能是蘇硯手上的動作,确實沒有太過分的緣故;也有可能是他前面給她留下的印象不錯的緣故。
于是最終,林婉秋還是将下午之事複述了一遍。
在她看來,現在無塵公子幾乎可以說是已經得到了她,沒必要再跟她假惺惺地演戲。
蘇硯聽到,越劍生知曉無塵公子隻是個假身份,還說自己是“修行界的一位大人物”之時,心中一下子沉了下去。
難道他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結果聽完蘇硯有些恨得牙癢癢的,這個混蛋,爲了哄騙老婆就範,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自己身上來了。
當然,其中可能也有一些挾私報複的成分,現在蘇硯很确定,越劍生确實對自己有殺心,隻是暫時礙于某些原因不能下手而已。
蘇硯想了想,決定告訴林婉秋真相,也就是越劍生其實是魔染宮客卿的事。
但他可不會說自己是魔染宮的人,而是将自己塑造成爲了蒼生大義,冒險卧底魔道宗門的好人。
其實蘇硯覺得沒毛病啊,他确實是卧底;确實算正道修士;問清楚仙界變故,将來也是有利于人間界的大好事嘛。
林婉秋聽着聽着,簡直要忍不住在臉上表露出震驚、難以置信等種種情緒來,還好蘇硯手上及時“幹擾”。
隻聽這位夫人嘤咛了一聲,面頰绯紅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反應過來蘇硯的用意。
這讓林婉秋暫時也沒法跟蘇硯計較,隻好說起正事:“你說的這些太離奇了,我夫君怎麽可能會暗中投靠魔道?以他現在功成名就的身份地位,何必自毀前程。”
“他應該很多年前就是魔道那邊的人了,”蘇硯冷靜解釋,“甚至有可能就是得到魔染宮宮主的支持,他才能突破至第七境。”
林婉秋咬了咬牙,畢竟是陪伴了自己那麽多年的人,盡管他做了那麽多錯事,她還是難以相信愛人會壞成這樣。
“在我看來,現在你們兩人都是想空口哄我,你說我夫君編排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那你這邊呢?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蘇硯本想說那封密信,但是立刻又想起,裏面的内容已經完全銷毀,那把飛劍本身也不是什麽魔劍,根本不能當做證據。
想了想,蘇硯說道:“其實很簡單,這次事件從頭到尾都是越劍生自己搞出來的,我們倆都是受害者,彼此都是不願意的。”
“而且我們的修爲都弱于越劍生,一旦他撕破臉皮來硬的,我們很難反抗他。”
“那我們爲什麽不引入第三方力量呢?也就是越夫人你信任的人,你别忘了,這裏可是東海劍宗,是你的家。”
“隻要夫人将事情始末詳細告知宗主,也就是你的父親,讓他帶人來阻止這一切,并且強制檢查越劍身的體内有無修煉魔功的痕迹,一切不就能真相大白了?”
林婉秋靠在蘇硯懷中,雙手環繞着他的脖子,裝作嬌弱無力的樣子,實際上内心卻極爲複雜。
這雲天鑰如此有底氣,難道事情的真相,真如他所說的那樣?
一方面對丈夫感到絕望,另一方面,林婉秋也在爲難地回答蘇硯:
“我不是沒想過這麽做,但是,但是這種事,怎麽能說出去呢?爹娘他們會怎麽看待夫君,又會怎麽看待我?”
“他們一定會認爲我是人盡可夫的淫蕩女子,更别說我現在已經被你這樣了,事情傳出去我以後還怎麽做人?”
不是,蘇硯有點無語,怎麽搞得我真的對你做了什麽似的?
不就是抱了抱,過了兩把手瘾嗎?怎麽被你說得那啥了一樣。
當然,與此同時,蘇硯也敏銳意識到,林婉秋是那種很傳統的女子;而且家教想必一定也很嚴厲,她内心對父母是天然存在恐懼的,這種涉及到男女之間的事,更是羞于對他們啓齒。
正當蘇硯想好好開導一下林婉秋的時候,她微微皺眉傳音道:“你,那個,能不能挪開。”
蘇硯嘴巴張了張,似是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想起了某個笑話,叫少女與少婦的區别。
他先默默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才問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須先問清楚,還請夫人不要隐瞞。”
林婉秋有些疑惑,但還是一邊配合蘇硯演戲,一邊答應。
“越劍生此人,是否.不能人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蘇硯覺得自己可能找到真正的原因了。
林婉秋幾乎要掩飾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埋怨道:“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因爲我發現,夫人似乎對男女之不太了解。”蘇硯坦誠回答。
林婉秋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坐姿,然後才有些猶豫地說道:“夫君确實從以前開始,就有一些異于常人之處。”
“我們之間,還從來沒有那個過。”
說起這件事,林婉秋也有些黯然神傷,甚至委屈得想當場哭出來。
接着在這位夫人的描述下,蘇硯得知了一個古怪的秘密。
這對在東海聲名遠揚的恩愛夫婦,雖然很多年前就已經大婚了,準确來說,在越劍生還是第六境的時候。
林婉秋可以笃定越劍生十分愛他,兩人感情十分和諧,但是他卻始終沒有真正和妻子圓房。
起初,林婉秋以爲越劍生是個修煉狂,那時他爲了完成對劍宗宗主的承諾,拼了命地修煉,甚至新婚後不久就閉入死關當中,一閉就是三十年。
這個階段,林婉秋當然不敢提出那種事。
等越劍生意氣風發突破出關後,也正是他的名氣最響亮之時,宗主對這個女婿更是非常滿意,逢人就誇,還對他委以重任。
這時林婉秋心裏就在想,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于是她特意挑選了一個合适的時機,月圓之夜,和丈夫喝了點小酒,營造好氛圍,準備迎接自己的初次。
但是萬萬沒想到,當時兩人四目相對,她能看得出丈夫已經心動了,甚至臉上也有明顯的反應,但他剛伸出手,一碰到她的手背,忽然像被毒蛇咬了一樣縮了回去。
然後越劍生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留下林婉秋一臉錯愕留在原地,還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惹得丈夫嫌棄。
事後越劍生特地爲此事向妻子道歉,但卻不肯說原因,說以後有機會再向她坦白。
在那之後,林婉秋聽說夫君又往上提升了一個小境界,有時候她在想,自家丈夫練的該不會是童子功吧?
但想想又覺得可笑,丈夫又不是不近女色,隻是不養姬妾而已。
林婉秋畢竟是東海劍宗的大小姐,手裏還是頗有些權利的,她曾偷偷派人打聽過,越劍生出門在外時,也不是沒有碰過女人。
但是他寵幸過的女人往往一次就扔,哪怕再美的女人也無法讓他寵幸第二次。
這讓林婉秋開始懷疑自己的美貌,甚至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麽難聞的味道讓人嫌棄?
最後無奈之下,她還曾一度勸丈夫納妾,不想委屈了他。
但是越劍生死都不肯,隻說對妻子一心一意,此生隻娶她一個人。
如此一來,就連林婉秋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她隻能默默幫丈夫隐瞞這個秘密,畢竟在她看來,男女之間也不一定要做那種事才能活下去。
他們是修士,就連所謂婚禮也更多的隻是個象征,實際上應該用【道侶】來稱呼更合适。
蘇硯聽完若有所思,難怪林婉秋那麽單純,原來真的是個雛兒。
至于越劍生這邊,他看起來像是禁欲,可實際上并不是,隻是很違反常理地,不對自己鍾愛的女人下手。
這是怕傷害她?還是.爲了折磨自己?
蘇硯猜測一番後暫時得不到答案,便開始說回正題,“現在事情的性質非常嚴重,越劍生已經被魔道功法完全扭曲了心性。”
“你現在不向你父親他們告知,難道是想見到越劍生利用完我,先把我幹掉,日後再一點點将劍宗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