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雲齋主和天目神僧,被蘇硯召到藏經閣來,聽說了他要進皇城住一段時間的事情後,紛紛出言勸阻。
天目面有憂色地說道:“那位绮施主野心不小,我以爲菩薩不宜與其過于親近。”
“而且她請菩薩進宮居住又是何意?别說您不是她的朝臣,即便是,自古以來,未聞有外臣夜宿宮城者。”
明雲的語氣更委婉一些,但同樣不太贊同,“菩薩,那绮泷凰雖是一介凡人,但是現時她天命正隆,可借人道氣運加身,對她必須多幾分警惕。”
“更别說這大楚王朝,還是有幾分底蘊在的,其中個别武道強者,甚至可以威脅到我等。”
“如果您真要進宮的話,弟子可否帶一些人随侍在您身旁?”
蘇硯想了想,“帶太多人的話不現實,這樣吧,明雲你跟我走一趟就行。”
天目神僧還想再說點什麽,蘇硯隻是擺擺手,微笑看向他,“我自有分寸。”
天目無奈,但也不好再勸,畢竟是菩薩的旨意,他隻得說道:“那老朽可否帶一批佛門弟子,在皇城附近住下?”
“如果菩薩在宮城中遇到意外,可随時傳令我等入内。”
“可以,具體要帶哪些人,你們自己決定。”
說完蘇硯就起身,帶着明雲離開藏經閣。
接引殿,許閣領見蘇硯要帶明雲師太前往,并沒有說什麽,隻是伸手引請。
想來是早已得了吩咐,隻要蘇硯不帶着上百号人的隊伍進皇宮就行。
出了白馬寺,這一行人正大光明地往洛陽而去,往皇城而去。
其中許閣領騎馬,蘇硯坐轎子。
明雲本想在後面随行,但是蘇硯親自邀她上轎同乘,她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答應了。
三人進宮這一幕,落在了許多有心人的眼裏,各大勢力紛紛猜測,雙方這次正式會晤,是不是要商談什麽大事?
難道蘇硯要代表佛門,今後全力支持绮泷凰一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位女帝的聲勢就更要如日中天了。
可以說除了當事人雙方,外人幾乎沒有一個猜到,蘇硯這是要搬進去住,相信後續消息傳出來後,他們臉上的表情會很精彩。
一行人從應天門入,順着宮中主幹道過乾元門,至明堂右轉,最終在文思殿見到了當今天子。
這已經是蘇硯第二次見到這個女子,但是入目的那一刻,他依舊是怔住了,心裏想的卻是: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絕色?
今日的绮泷凰不再是男裝打扮,而是身穿一襲淺色的、長可曳地的六幅月華長裙,這讓她看起來少了一分英氣,多了一分女子的柔媚。
她一頭長可及腰的青絲,用一根鳳钗簡單挽起,柳眉如黛,香腮如雪,絕美的容顔縱用天姿國色、傾國傾城,亦難形容萬分之一二。
在蘇硯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他,眉目如畫,巧笑倩兮,尤其是那雙動人而妩媚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會說話似的。
她飽滿的紅唇微微抿着,鮮豔欲滴,随嘴角的笑意微微勾起。
一時間,蘇硯又是想起了“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聳巫山一段雲”;又是想起了“三六年少唱唐唐,次第還歌武媚娘”。
“你來啦~”绮泷凰從龍椅上站起身,沿着台階一步步走了下來,眼裏始終隻有蘇硯一人,似乎忘了這間殿中,還有許閣領、明雲;還有随侍兩旁的宮女、太監。
她的聲音空靈而幹淨,和當日在鳳凰樓比,又多了一種别的韻味,仿佛讓蘇硯重新認識了她,再一次與她“初相會”。
蘇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這種近乎被吸入對方眼眸的狀态中掙脫出來,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身後還有人看着呢,千萬不可失态。
隻見蘇硯點了點頭,“我來了,談談正事吧。”
“好,我們坐下說。”
绮泷凰沒再回去上首的龍椅處,而是在下方的桌椅旁和蘇硯坐下叙話。
期間許閣領和明雲都沒有近前,隻是站在門口附近,靜靜地看着他們兩人。
蘇硯快速理了一下思緒,正色道:“我看伱步步圍剿,先斷敵人四肢的行動十分果決,你已經掌握李家幕後之人的全部情報了嗎?”
绮泷凰搖頭,“大部分已查清,但是核心機密仍未知曉,我隻知道他們最近謀劃要在洛陽幹一件大事。”
“另外還有一件讓我牽挂了多年的事,與當年蘇家變故有關。”
“那次栽贓陷害,各個環節無懈可擊,以至于我不得不處置蘇家,給天下,給群臣一個交代。”
“想做到這點其實非常困難,别的不說,讓你父親自願寫下那封悔罪書,至少需要一個很有分量的人出面,否則最多隻能殺死他,不能夠逼他這麽做。”
“如果換做你是蘇封侯的話,你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才會甯願身敗名裂,也要寫下這封違心的悔罪書?”
蘇硯眉頭皺起,他緩緩說道:“如果我自知必死無疑,而且敵人拿我妻兒威脅,我迫不得已之下,才有可能自願寫下悔罪書。”
“而且這個敵人必須要讓我相信,他會信守承諾,否則我甯願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他如意。”
绮泷凰點頭,“我懷疑當年這個出面之人,很有可能是我這邊的人,換句話說,有内鬼。”
“他當年應該是假借我的名義,讓你父親屈服,而且給出了有力的證據,或者他本身就是證據。”
“你父親很了解我的行事風格,如果真是我下的命令,那麽我答應他的,就一定會做到,不會先殺了你父親,後手又反悔殺掉他全家。”
蘇硯面色凝重點頭,“那你知道是誰嗎?或者說有懷疑的對象嗎?”
绮泷凰眼眸深邃,“有懷疑之人,那就是我的皇叔,绮嚴武。”
蘇硯自然知道此人,不說绮氏皇叔的威名遠揚,他來到洛陽這麽久,該打聽的早就打聽過了。
“我甚至懷疑,绮嚴武不僅是當年逼死你父親之人,甚至還是這些年來,潛伏在暗中,一直在與我作對的謀逆勢力的主使者。”
“但懷疑歸懷疑,我沒有半點證據證明,皇叔真的有問題。”
“甚至根據我這些年追查到的線索表明,那個勢力的幕後主使者不是他,除非他能分身,同一時間出現在兩個地方。”
“這就是我目前最大的疑惑之處。”
蘇硯點頭,他猜測道:“有沒有可能,并不是绮嚴武會分身呢?他可以在正大光明出現的同時,找一個人假扮他,在另一個地方和自己的心腹們見面。”
绮泷凰搖頭,她喃喃自語道:“根據我方那個接近對方核心層的探子回報,幕後主使者疑似真的和皇叔不是同一個人,他見過皇叔,他說這兩個人的氣息、行爲舉止、性格語氣完全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