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晚上子時,月色不錯,雖不是滿月,但無雲霞遮掩,映得山崖上如積水空明。
天同峰後山,那方古舊青石附近,現場“觀禮”的人不多,除卻蘇硯之外隻有四個,分别是顧真人,他的兩個徒弟,還有天梁峰的執掌者玄平真人。
這位玄平真人,就是當初那位幫蘇硯測體質,面相有些圓潤的中年道人。
說實話,這位皮膚白淨的真人不是很胖,但是臉蛋圓圓的,手也肉肉的,再加上常挂在面上的笑容,他給人的印象倒是挺和善可親。
蘇硯對玄平真人印象還可以,雖然他當初也不同意讓自己入門,但确實是宗門底線所在,在氣氛有點鬧僵的時候,也是這位出來打的圓場。
對了,那個什麽鄭文均好像是天梁峰的弟子,但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玄平真人連他的名字都不一定知道,蘇硯自然不會什麽都遷怒到玄平身上。
今天顧真人本來打算找幾個真人過來觀禮的,但是又擔心蘇硯壓力太大,所以最終隻請了關系比較好的玄平過來。
剛好玄平也對蘇硯築基十分感興趣,一口答應。
這事兒蘇硯今天才知道,在此之前,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便宜“師父”這麽好面子,嗯,像我。
不過都無所謂,經過三個月的準備,蘇硯已經将身體狀态和心理狀态調整到最好,哪怕掌教加上六位真人全來觀禮他都毫無壓力。
這個“最好”,不是認爲自己絕對能成功、必定能成功,而是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失敗。
隻要不懼失敗,那心裏會一下子輕松很多,不再那麽患得患失。
最後和顧真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蘇硯閉上雙目,開始築基。
這個世界上也是有着類似【築基丹】一類的東西,就是幫人提高築基成功率的丹藥,但是除非築基無望,否則沒人會用這種東西,因爲會造成根基不穩。
正經輔助築基的手段也有,分爲兩類。
一類是可以永久改善體質、天資的靈物或者丹藥,在築基時使用很不錯。
這類靈物無法提高成功率,但是在鞏固道基時服用,效力可以完美發揮出來,深度滲透到體内各處,同時讓基礎更加牢固。
另一類就是外在的布置或陣法,提高靈氣濃度之類的手段。
但是這兩種蘇硯都不需要,前者是蘇硯的體質、天資都已經相當完美,想讓他更上一層樓的話,那需要的靈物不是傳說中的,就是些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罕有之物。
至于後者,洞天福地内部的靈氣,都濃得快凝結成雲霧水滴了,自然不可能缺少。
本來顧真人打算幫蘇硯在青石周圍,布置一個接引太陰月華的陣法,但是想到了可以接引月華的明月鑰,怕兩者疊加過頭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遙望着蘇硯甯定的背影,站在兩位真人身後不遠處的餘雨墨眉頭微皺,小聲嘀咕道:“那個位置本來是我們和師父、師叔等人輪流坐的,他一來,就霸占了那裏三個月.”
一旁的陳英年摸了摸鼻子,隻得低聲勸道:“明天你就可以去了,是師父吩咐,蘇硯才一直待在這個位置,築基後就不必了。”
餘雨墨不接這句話,隻是悄聲問師兄,“爲什麽我們也要來?”
陳英年很無奈,他還是用聲音,而不是用神識傳音回應,“你不想來的話,師父剛開始說的時候,你可以直接拒絕。”
“哼哼,既然師父都說了,我不來的話,那我不成小氣鬼了?”
陳英年無語,伱自己有答案你還問我。
他幹脆不再說話,隻是負手看向安安靜靜的蘇硯。
餘雨墨琢磨了一下,暫時想不到什麽可以說的,因此也看向那邊。
雖然很想詛咒這家夥失敗,但是她也知道不太可能,倒是師父很期待的樣子,還叫别脈真人過來,難道真有什麽有意思的東西可看不成?
記得自己和師兄築基時,雖然都有體表散發淡淡光芒,雲霧自發聚攏過來的征兆,但也不算太過玄奇吧?
倒是聽說過謝冰心、當代玉女等絕世天才築基時,有特殊的景象出現,還有青城宮曆史上一些著名的前輩也是,難道這蘇硯還能比得上他們?
餘雨墨不信,一萬個不信。
在她看來,如果蘇硯真有這種資質,早就被六脈真人們搶起來了,不管有什麽原因都不該顧忌。
念頭剛轉到此處,忽然,餘雨墨見到九天之上有無盡月華如瀑落下!形成一道銀白色的光柱,将前方那少年的身影籠罩其中。
少年的氣息依舊甯定、平和,沉浸在月華中,如海上的一塊礁石,不動,不移。
這場景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但上次見的時候,還以爲是師父弄出來的,原來竟是他嗎??
餘雨墨吃了一驚,但仍然不覺得這就是什麽築基異象,因爲上次也出現過,多半是用法寶之類弄出來的。
對,一定是這樣!雖然以她淺薄的修爲,沒看出蘇硯有使用法寶的樣子。
玄平真人也沒看出來,因此他有些微驚訝,但沒說話,依舊看着。
“魂精魄靈,九天同生,石景水母,太陰朗明。徘徊月宮,治煉金庭,二景合原,上吉時清”
蘇硯心中默誦靈素經中真言,無數月華裹挾着靈氣湧入他周身各個竅穴之中,不斷被靈素經和琅嬛天書兩種法門轉化、提煉。
提煉出的内氣,是介于虛實兩者之間的淡白色氤氲存在。
它們沿着四肢百骸,奇經八脈,流遍全身每一個角落,最後如同百川歸海般,彙入丹田氣海;在這個過程中,它們本身的純度也被壓縮凝練到了極限。
最終每一縷精純内氣的彙入,都讓本已滿溢的氣海更加充盈。
蘇硯能感覺到,丹田位置有種微微的鼓脹感,似乎裏面已經裝滿了,再多一分便會直接爆炸破碎,他本身也會死于這種破碎之下。
當然,蘇硯知道這隻是修行中的幻覺,因此他并不驚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