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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
雲栖懵懵懂懂地睜開眼,那張魂牽夢繞的俊臉竟然懸在眼前,健碩的臂膀一把将她橫抱起。
這一瞬,她心裏竟然……很是歡喜。
分離将近一個月,曆盡艱險,其中更是經曆生離死别,她在心底裏,曾經多麽想念他。
那個一個個生死瞬間,她又是多麽渴望再看他一眼……
如今他近在眼前,也許每個人都應該珍惜當下,追随自己的内心,享受純粹的生活。
别再想太多,他不是許多女人的丈夫,不是親手殺死兄弟的秦王,他就是實實在在、簡簡單單站在眼前的這個人……
你愛着他,他愛着你,這就夠了!
雲栖揮起拳頭,重重地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嗔道:“你這個壞蛋,爲什麽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被一個賊和尚變成一條蛇,這輩子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隐忍許久的感情終于爆發,她撒嬌似的抱緊他,撲到他的懷裏,如同一個在外面受盡委屈的小女孩,肆意的哭,又肆意的笑。
他安慰般将她緊擁着,腳下快步朝着瀑布邊而去,手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就像在哄三歲的孩子。
聆聽他胸膛裏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雲栖漸漸平靜下來,幸福地深吸了口氣,他的味道,無法形容的奇異味道,立刻鑽入鼻翼,鑽入四肢百骸,鑽進心裏。
刹那間,她渾身軟綿綿的,如同置身于一片充滿他奇異氣息的汪洋,不哭,不鬧,臉頰上飛起紅雲,一雙秋水似的眸子定定地凝望着他。
他低下頭來,迫不及待在她紅櫻桃般柔軟的唇上啄了一口。
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池畔,他轉到淺水灘處,将她輕輕放在一片月牙形狀的細白沙灘上。
褪下衣袍的他,如同青澀少年,癡癡凝望着身下如玉的女子。
月色清輝灑滿大地,細沙銀白若雪,卻愈發襯出雲栖如雪般凝白、如玉般清透的肌膚。
夜風拂皺一池春水,她垂落水中的長發,如同水草般盈盈舞動,漆星般的眸子,臉上卻浮出狡黠的笑容:“我若嫁給你,将來你做了皇帝怎麽謝我?”
“我做皇帝?”這話從雲栖口中吐出,他如聞天籁,心花噼噼剝剝的怒放,父皇終日與妃嫔聲色遊樂,他想做皇帝,隻是爲了天下百姓,雖知不能妄言,卻抵不住心裏好奇,忍不住追問:“我當真能做皇帝?”
“當然,”雲栖喊了一聲“雲飛,給他說說李世民的功績。”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從水晶石手镯裏傳出:“李世民年号貞觀,在位初期,聽取群臣意見,虛心納谏。對内文治天下,厲行節約,勸課農桑,實現休養生息、國泰民安,開創‘貞觀之治’。”
他樂呵呵聽得聚精會神,忽聽雲栖一聲令下,“打住,此乃天機,不可多言。”
水晶石裏閃爍的銀光立刻消失不見,秦王急得伸出手,拍了拍手镯,依然沒反應。
他猜到雲栖想要什麽,按禮皇後之位自然是秦王妃,他垂下頭去,盯着她的眼睛,啞着嗓子問:“你想要什麽?”
她究竟想要什麽呢?
雲栖怔住了,她從未想過要進宮,一想到要跟成百上千個女人一同服侍他,而将來免不了成爲那種隻會拈酸吃醋的女子。
她絕不願成爲連自己都讨厭的那種人。
似乎跟他在一起,一讨論到未來,就不可避免地陷入黯然神傷的結局。
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忽而覆了一層陰霾,他又何嘗不知雲栖的心結所在呢。
他俯下身子,一口啄住她的唇,喃喃着:“今夜,你我以天地爲證,以日月爲鑒,死生契闊,與子偕老。”
在這個世界上,能找到一個愛你、而且你愛的人,一起走過餘生,這已是莫大的幸福。
雲栖深吸了口氣,嫣然一笑,“在我們那,男女平等,我想要唔.我要做男人能做的事。”
“唔,”他已忙于流連,應付似的接口說,“可以,隻有我做了皇帝,男人能做的事情,你都可以做,除了當下這件!”
一個是魁偉健拔,一個是媚骨天成。
隐藏在雲栖意識中的諾德也在顫抖令他憤怒,她根本就沒有愛過自己,至始至終,她一直愛的都是秦王。
原來,除了那個不知所蹤的歐陽雲飛,他真正的敵人近在眼前,一直都未曾遠離。
從雲栖的視野裏,他盯着男人高大健碩的身軀,羨慕、妒嫉、仇恨的火焰在心裏熊熊燃燒,轉瞬間,幾乎将他吞噬。
他費盡心思地揭開秦王的真面目,卻依然不能阻止他們相遇,不能阻止他們舊情複燃,真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卻勝卻人間無數。
他本打算來保護她,不料,卻不得不親眼目睹并體驗着令他最爲痛苦的瞬間。
這是爲什麽啊?!
他很憤怒,在這些日子裏,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一直都是我想方設法地救你,秦王在哪裏?!
可是,秦王,這個朝三暮四的男人竟然可以……竟然配與你一生一世?!
秦王忽然弓起身子,那雙野獸般的眼睛裏燃起熊熊欲火,赤色的火焰将那凝白的身軀包裹。
來不及了,作爲男人,諾德知道那一刻激将來臨。
他瘋狂的視線忽然落到秦王右肩上,那個血肉模糊的牙印提醒了他,對——對,紅绡,紅绡在哪?!
閉上雙目,他的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張妖冶明豔、正在沉睡的臉蛋,他輕笑一聲,如同流螢般鑽了進去。
紅绡已醒來,腦子裏有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在呼喚着她。
剛醒來時,她躺在池畔的巨石上,仍舊閉着眼睛,後頸上殘留的酸痛,讓她約略回憶起暈倒前發生的事,是秦王!
男女熱烈旖旎的呻吟聲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對久經風塵的她來說,這種聲音耳熟能詳,閉着眼睛就知道在做什麽。
“秦王?”她爬起身,循聲望去,視線裏的秦王揮汗如雨,而被他覆在身下
天助我也!
她蹑手蹑腳地攀下山石,蹲下的時候,從小腿内側拔出随身攜帶的匕首。
匕首爲大食國所貢,純銀鍛造,刀刃寬而短,且是雙刃,鋒利無匹,削鐵如泥。
最要命的一點,刀尖處的彎曲,恰若鈎子,一旦刺入将打開敵人的整個胸膛,絕對一刀斃命。
在月光下,新月狀的彎刀閃爍靑芒,宛若毒蛇吐出的蛇信子。
紅绡不禁得意,當她立在秦王身側時,正沉醉欲海的男人竟然絲毫不察。
堂堂一代戰神,沒有死在戰場上,死在勢均力敵的敵人手中,卻死在這荒郊野嶺,而且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大卸八塊,真是莫大的諷刺……
那張妖魅絕豔的臉上浮起譏俏的笑,目中射出仇恨的金芒。
紅绡雙手高舉起銀刃,朝着腳下健碩光滑的脊背,直直刺下。“阿爹,我楊家的血海深仇終于報了!”
忽然秦王整個人翻轉,而身下的女人,竟然護在他的身前。
可是刺下的銀刃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
隻聽得一道凄厲的呻吟,銀刃沒入後背,血鮮紅的血從傷口急湧而出,迅速染紅了後背,也染紅了女子皓腕上晶瑩透亮的水晶石手镯。
“雲栖,”紅绡渾身立時一僵,手一顫,似瘋魔般地揮舞着染滿鮮紅的雙手,嘶吼:“你爲什麽在這?爲什麽要救他?!爲什麽?!”
可是那個自嘲最是惜命的女子卻動也不動,無力再回答她半個字,隻有夜風中傳來絕望凄厲的呼哨聲.
被雲栖護在身下的秦王,慌不疊地躍起,将她緊抱在懷裏,想要溫暖着她。
徹骨的痛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完了,我該怎麽辦……
銀刃從後背貫入,懷中的她蒼白至極,羸弱至極,而她的冰涼的身體令他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這荒郊野嶺根本就沒有大夫,不……隻要還有一線希望,都要争取!
他不得不将她輕放下,去拿衣物,就是去見醫生,也得包一下吧?!
可就在他走開的一瞬,黑暗中,忽然響起震耳的嘩嘩聲,有什麽黑黝黝的東西正從樹林裏似箭一樣的蹿出來。
張開大口,一團火照亮了夜空,那是一條長得令人無從想象的巨蛇。
火芒呼嘯而出,将僵立在雲栖身邊的紅绡包裹。
蛇信一伸、一卷、再一收,血盆巨口咬落,在烈焰裏掙紮扭曲的妖娆女子,已被巨蛇吞噬。
秦王驚駭至極,拔出長劍,準備沖上去營救雲栖。
巨蛇忽然屈起身子,昂首吐蕊,“咝咝”,再次張開血盆大口……
躺在巨蛇身旁的雲栖,忽然睜開眼睛,拼盡最後一口氣喊道:“蕭蕭,不、不要傷他,他……他是我愛的人,是未來的皇帝,他能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蕭蕭從未離開過,他一直悄悄追随着,躲在一旁,樂于看到那個朝三暮四的男人被紅绡刺殺。
可是此刻,他已怒極,他恨那個女人,又恨自己,爲什麽不早點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蛇口一張,朝着夜空噴出一團怒火,又低下頭去,一口叼起雲栖。
蛇身忽而騰起,驚電般地朝着雲霄遁去。
隻餘秦王似瘋了般在地面上暴跳、揮劍嘶吼,“啊——”
我要帶走她,如果她沒有變回人,她會跟我在一起,隐入高山水澤,坐看滄海桑田,我錯了,就不該任由她做回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