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方抿着唇,凝重的神色有所緩和。他擡手,手掌輕輕按了按李桃桃僵硬的肩膀,等到李桃桃身子也放松了下來,不再呈戒備進攻的姿态,何泰方才停下了按捏。
李桃桃回頭看了眼何泰方,見他俊朗剛毅的臉龐,雖然那幾道淺淺的傷痕很兇,但是他此刻的神情卻是稀疏平常。
見他如此,李桃桃也放松下來了。
田野生将這兩口子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裏,她畢竟是過來人了,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徹明白。
她也很喜歡李桃桃這個小姑娘。
她把她經營婚姻這許多年的委屈所總結下來的經驗,毫無保留地講給了李桃桃跟何泰方。
田招弟在一旁,時不時地插嘴補充兩句。
李桃桃跟何泰方隻是時不時點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看起來都很認真在聽田野生兩姐妹的情感開導。
這一番閑聊,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習慣了伺候全家老小的田招弟一時間又待不住了。
“姐,我們該回去了,我還得回去給他們做飯!”田招弟催促道。
“瞧你滿身奴性!什麽時候才能給自己争口氣?”田野生怒不可谒訓斥了一聲。
田招弟也被田野生罵習慣了,苦澀地笑了笑,啥也不敢說。
李桃桃站起身,親自送兩姐妹走出去,到了店門口,田招弟停下腳步,對李桃桃說道:“你也别全聽我姐的話,她脾氣大,家裏公公婆婆都怕她。她那套強勢做人的法子,也可能不适合你。咱們當兒媳婦的,能讓公婆的地方,盡量讓一讓。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會捂熱。”
李桃桃啞然,隻是禮節性微笑着看着田招弟。
前世她憨憨的性格,雖然跟何泰方感情不和睦,但是對待公婆可以說是問心無愧,掏心掏肺了。終究不也是捂不熱對方的心麽?
邊上的田野生扯了把田招弟,“你給他們家生兒育女,任勞任怨幾十年了,他們哪天給你好臉色了?現在也就是你公婆年齡大了,隔三差五要去醫院,才對你有那麽一點上心。你以爲把人心捂熱了?嘿嘿,你活了半輩子了,還這麽天真!”
田野生怼得田招弟想了張嘴,想辯駁,卻終究還是敗給了田野生的強勢那一面。
把那兩姐妹給送走了,李桃桃立在店門口,待了一會,望着集市上來來往往的人流,心情也逐漸平複下來。
她轉過頭,跟何泰方一直盯着她的目光,四目相對。
“聽了那麽多,你有什麽感受?”李桃桃倒了一杯蓋的水,扭頭問悶頭抽煙的何泰方。
“沒什麽感受。”
何泰方淡淡答了一句,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吐了一片濃濃的霧氣出來。李桃桃走過去,把風扇扭頭對準他,一下子就把他周遭的煙霧吹散無蹤。
何泰方擰眉瞅着李桃桃。
李桃桃卻是拖了一張凳子,挨着他身邊坐了下來。
“我是認真在問你的感受的。你要是回答不好,我就打算跟你提分手了。”
李桃桃縮起雙腿踩着椅子上,雙手環抱着弓起的雙膝,用很認真的口吻神态說道。
何泰方扔了燃盡的煙蒂,又重新點了一根煙,他的煙瘾很大,尤其煩躁的時候抽煙就更兇了。
風扇對着他的方向吹,何泰方抽得又兇,被煙霧嗆到,狠狠地一陣咳嗽起來。
李桃桃歪着頭枕在膝蓋上,雙眼眼底含着幾分悲傷,靜靜地注視着何泰方。
面對眼前這個何泰方,李桃桃又一時間不忍心逼迫他了。
兩人又再度陷入沉默當中。
一包煙,被何泰方糟蹋的隻剩下兩根煙。
何泰方也像是逐漸冷靜下來了,“你想要吃什麽晚飯?我今晚留下來陪你。”
李桃桃眨巴了眨眼睛。
他們倆這樣的關系,能走到什麽地步才能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看着糾結痛苦的何泰方,李桃桃決定不再逼迫他了,就當償還前世欠他的情債,等哪天他喊停了,那就好聚好散了。
“餃子吧。”李桃桃微笑道,“你包的餃子,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了。”
何泰方點點頭,“我出去買點酸菜。”
他記得李桃桃喜歡吃豬肉餡的,特别是這種燥熱的夏天,放點酸菜極爲開胃。
何泰方走了出去。
他剛剛呆過的位置,還有很濃的煙味環繞不散。
電話又響了。
李桃桃皺起眉頭,不大情願地走了過去,把聽筒接了起來,又是陳金花的聲音。
“兒子,泰方,你是不是不要媽了?”
陳金花哽咽的哭聲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
不知情的人,聽了隻覺得心頭針紮般的刺痛。李桃桃一時不知道怎麽辦了。陳金花的聲音斷斷續續,“兒子,你喜歡那個李桃桃,那你就去喜歡吧。媽不強迫你了,隻要你回來多陪陪媽,我就沒有求得了。”
李桃桃歎口氣。
“阿姨,泰方他出去買東西了。一會我替你轉告他!”李桃桃說道。
“什麽?你又指使他去幹活了?你這個賤人,我被你害的都快失去兒子了,你心裏高興了吧?我恨不得撕爛了你!還想進我們何家的門,我呸!賤人!”
陳金花扯着嗓門,尖銳的嗓音中氣十足。
完全沒了上一秒可憐委屈的弱勢。李桃桃心中翻湧的憐憫,也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了。
她還以爲陳金花真的爲了兒子做出改變,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既然你這麽希望我勾走泰方,那麽我就如你所願吧。反正結婚以後,也是我跟泰方過日子。阿姨是什麽态度,我無所謂。”李桃桃心涼了,語氣也冷了下來。
“你!你這死丫頭,怎麽給臉不要臉?換個有家教的丫頭,早就主動跟我兒子分開了,就你還死纏爛打着我兒子,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兒子!”陳金花憤怒地指責道。
“你除了這些髒話,就不會說其他話了嗎?”聽習慣髒話都有了免疫力了,李桃桃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