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見了，才眷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他一坐直，這才發現車内的一男一女都在看着他。王伯凱擡手摸了摸自己殘疾看不見的那邊眼睛。
“我媳婦不嫌棄我。在我自暴自棄的那段時間，她陪着我吃了很多苦。這輩子我對不起誰都不能對不起她張英姐！”
“好樣的！”楊大姐耳尖，一邊誇贊，一邊熟練開着車，“往哪裏開去？”
“現在都四點多了。”王伯凱看一眼手表，琢磨了片刻，“去富源村集市吧，那附近有一家店面出售，位置還可以，昨天才剛委托我，說是他們要回北方去，以後不回來了，就把店鋪給賣掉，之前是開早餐鋪子的。”
“富源村？那地方有錢人多啊。”楊大姐對這一帶很熟，一聽王伯凱提個地名，就知道那地方房屋修繕都比别的地方高檔富貴。
聽說很多人跑到外地經商賺了不少，家裏剩下婦孺老少，每日不是打牌，就是閑逛。
楊大姐回頭跟李桃桃說：“要真是那個地方，桃桃妹子，姐勸你一定要拿下來！絕對會旺起來的！”
“嗯，我們會認真考慮。”李桃桃允諾。
楊大姐專心開車。
王伯凱是個話唠，他見李桃桃不愛說話，就主動跟何泰方搭話，問他做什麽生意，問他哪個地方的……
何泰方都一一回答了。
聽說何泰方曾當過兵，王伯凱來了興緻，他說他那會也想去當兵，後來陰差陽錯被家族一個血緣親近的小叔帶去了魔都發展。他幹過很多工作，最賺錢就是房地産中介，但是他們專靠撿漏出了問題的兇宅，來低收高賣，短短一年時間賺了好幾萬。
後來也是時運不濟，開始頻頻出事，他就不幹了，再後來眼睛得了眼疾，好在有當時的女朋友張英姐一路不離不棄，他才熬過内心最難熬的那一關。
聽了他的一番話，李桃桃不由側目多看了兩眼王伯凱，對他改變了最初的看法。
何泰方聽得陷入沉思。
王伯凱笑了笑，嘴裏總是誇他媳婦張英姐的好，“鄉下生活清苦，我有媳婦兒子，這麽庸庸碌碌地過一輩子，我也很滿足了。”
“你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将來你肯定會有所作爲的。”楊大姐笃定的口吻說道。
王伯凱笑了笑。
車子拐了一個彎，穿過一條街道，逐漸人流開始增多，到處都是喧鬧的吆喝聲，比别的地方都明顯興旺熱鬧。
楊大姐笑道：“富源街有錢人多，東西拿到這裏來賣，可以比别的地方多賣些錢，還很快就能賣完。”
李桃桃聽得有點心動，但她察覺到王伯凱的眼神，就怕王伯凱會聯合房東訛詐她們，很快李桃桃就把臉上的情緒都藏起來。
她淡淡道：“好是蠻好的，價格太貴，到時候也還是買不起。”
王伯凱道：“放心，房東那一塊，價格都是好商量的，我會站你們這邊，多幫着你們一些的。”
他的話，李桃桃也就是聽聽而已，沒有放在心上。
何泰方一直都沒發表意見，神色也是淡淡的，似乎不是特别滿意這一帶。
“怎麽樣？這富源村集市，夠熱鬧吧？”王伯凱跟何泰方搭話。
“治安很差吧？”何泰方道。
王伯凱愣了下，沒說話。
楊大姐忽然插話，“聽說這一帶死了一個女人，被他老公砍死的，好像因爲她老公外頭養了情人，還給生了一個孩子。诶，這年頭女人再好，也不管用，男人還花心還是照樣花心的。”
李桃桃心咯噔漏了一拍，她想起來王伯凱先前說，他最擅長兇宅，而且曾靠兇宅低買高賣賺過不少錢……
李桃桃不敢深入去想，害怕好的不靈，壞的樣樣都靈。
“就前面那家。”
這時候，王伯凱出聲說道。
楊大姐停下車，眼睛愣愣地盯着那家門面，上邊早餐店的招牌都還沒有卸掉，卷簾門拉下來，用鎖頭鎖了起來。
楊大姐咽了咽唾沫，“這不就是那家出事的店面嗎？”
王伯凱笑道：“這世上哪有那麽多鬼神？平生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
李桃桃也跟着下車。
不得不說，這店面地址很好，對面隔一條馬路就是集市，而且在稍遠點位置，居然還有一所中學，妥妥的學區中心地段。
她是害怕兇宅，但更害怕窮死。
她拉着何泰方走到一邊，用兩人能聽到的極低的聲音，告訴何泰方，她很滿意這一處門店。如果可以就把它給拿下來，以後肯定能增值，換回更多的錢。
何泰方見她态度笃定，不害怕的樣子。至于他本人也是無神論者，對兇宅并不太在意，點了點頭，“嗯。”
王伯凱見那兩人竊竊私語，也看不出他們的情緒。他也湊到楊大姐邊上，低聲道：“這單要是成了，我給你傭金提到20。”
楊大姐咽了咽唾沫，但很快她搖搖頭，“我不幹坑蒙拐騙的事。”
王伯凱笑道：“這哪算坑蒙拐騙？我問你，他們是不是急着找店鋪？”
楊大姐點頭。
王伯凱又問：“這店鋪的地段是不是特别好？”
楊大姐再度點點頭。
王伯凱道：“錢是不是在他們兜裏的？”
楊大姐越聽越覺得有道理，内心的愧疚感，逐漸減少了。楊大姐道：“我曉得了。”
王伯凱笑了笑，“一會你少說點話，他們自己會拿主意的。”
楊大姐知道王伯凱嫌她太多嘴了，這一路要不是她提起兇殺案，又認出這兇宅，估計到現在李桃桃跟何泰方還蒙在鼓裏。
王伯凱瞧他們兩人結伴走回來，就笑着問：“怎麽樣？看不看？這店鋪的鑰匙就在隔壁糧油店老闆手上。”
“先看看吧。”何泰方道。
王伯凱走向糧油店，問那肥胖的中年女老闆要了鑰匙，那女老闆很好奇地探出頭，來看看這一夥膽大的人究竟什麽模樣。
看到竟然是兩女一男，看起來都沒什麽情緒波動，應該還不知道這地方發生過慘案。
那女老闆憐憫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