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傾墨微微搖搖頭,他有些弄不清楚姑娘家的想法。
耿星霜回頭粲然一笑,“我一想到他們處心積慮的想要奪走的人,現在正陪着我登山,将來我們還要一起過一輩子,讓他們望而不得,想而不得,愛而不得,我的心情就很好!楊六哥,你覺得呢?”
楊傾墨朗聲笑道:“是極!”
說着,忍不住想去拉她的手,耿星霜瞪了他一眼,還拉習慣了?
“他們在笑什麽呢?我們走快些,去看看!”
耿舒淮聽到前面傳來的笑聲,忍不住招呼着一路走一路玩速度怎麽也提不起來的三個小的。
慢慢走到最後的耿星辰和李旭聽了,二人對視一眼,雙雙臉紅的加快了腳步。
雖然隻是普通的休沐日,但是作爲大甯都城外頗負盛名的古刹,每天到大安寺上香拜佛的人都很多,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便會留在寺裏用一頓大安寺有名的素齋。
所以,耿星霜加快腳步的原因也不全是爲了下午早些趕回去和舒夫人說謝家的事,還有一部分原因則是她怕去遲了,大安寺的素齋賣完了,她們不但吃不到美味的齋飯,還得餓着肚子下山。
不過耿星霜顯然是多慮了,等他們一行人到達之時,雖然時辰的确不早了,在大安寺用午膳的人也挺多,但是他們不但有素齋,上過香之後,還被安排到了大安寺正殿旁邊的一座風景不錯小院中歇息用膳。
院中一棵高大粗壯的桂樹,正金燦燦一片,清冽的桂花幽香飄散在空氣中,桂樹下有一張石桌,兩個小沙彌正往石桌上擺放素齋。
“我也來大安寺很多次了,卻從來沒有享受到這般待遇啊!”
李旭坐下,深吸了一口氣,嗅了嗅萦繞在鼻尖的清幽香氣,惬意道。
耿星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你之前不是說,和伯父一起來過大安寺嗎?”
“是啊,還來過好幾次呢!”李旭點頭,并沒有立即反應過來耿星辰的意思。
“祭酒大人竟然也沒有這般待遇?”
倒是耿舒淮,他看了看這院子,頗爲滿意道:“得興這次差事辦的不錯,竟然搶到了這麽一處好院落……”
話音未落,他卻忽然頓住了,看向楊傾墨,又看了看送完素齋後,悄無聲息退到院外的小沙彌,“你……除了讓得興提前來定素齋,是不是還捐了一大筆香油錢!”
耿舒淮之所以這般問,是因爲他忽然發現現在他們所在的這處院落,似乎正是大安寺四座最好的院落之一,名曰春棠、夏荷、秋桂、冬梅,映射着一年四景,這四座院落所處位置相當巧妙,兩兩比鄰,不僅可以觀景,且院内布置雅緻幽靜,也因此,即便是權貴,也不是能時時定到這四景院中的一間的。
耿星霜一聽,立刻看向楊傾墨,雖沒問出聲,但是那一雙清靈靈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似乎在說“莫不是真的捐了一大筆香油錢?你傻啊你!”
楊傾墨不禁失笑。
“笑什麽啊?到底捐了多少錢?”這下是真的問出來了。
反應過來将心裏話說出來了,耿星霜有瞬間的後悔,還沒成親,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但是轉念一想,總是要成親的,就應該在成親前遏制住他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否則等到成親,起碼還有一年多時間,這一年多時間也不知道要多花出多少銀子。
這般一想,她又坐直了身體,覺得自己剛剛問的話并沒有什麽問題,很是應當和理所當然。
楊傾墨看着她認真的臉,很想伸手去捏一下,隻是他忍住了,也認真的看着她,很認真的搖了搖頭,道:“我隻是讓得興過來訂了一桌齋飯,交了齋飯銀子,其他的并沒有多出銀子,至于這院子,是主持安排的,原因嘛,這要謝謝我師父了,我一回來,他就給我找了一個差事,你就當這座院子是我拿工錢換的吧。”
“什麽?師父給你派了差事?什麽時候的事?什麽差事?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拿了工錢了?多少工錢?”
楊傾墨話音一落,本是等着耿星霜發問,他再爲她仔細解答,畢竟自己師父和師兄的事,他以前雖然在信中提過,但是并沒有詳細說過,以後他是準備爲師父養老的,所以這事本就應該提前與耿星霜說好,他心中雖然笃定,耿星霜一定會支持他這般做,但是他想說給她聽,也應該說給她聽,這既是尊重,也是他心中對于二人以後共同生活的期許和願景。
隻是耿星霜還沒有問什麽,耿舒淮一連串的問題便抛了出來。
楊傾墨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
但是耿舒淮哪裏是那般容易放棄的人,楊傾墨不理他,他便又問了一遍。
“二哥,你是不是羨慕楊六哥多了一份工錢?”
耿星霜聽出來了,他二哥問的那些問題,重音放在了工錢上。
耿舒淮吭哧了一下,這能怪他嗎?
他回甯都城之後,且不說将前些年走镖的錢上交給了阮氏,現在當差的俸祿每月也得上交八成,阮氏明言是爲他存聘禮的,所以他手頭的确有些緊。
“楊六哥,是聶師父給你找的差事?”
耿星霜是沒見過楊傾墨和耿舒淮的師父的,隻知道姓聶,是一位武功很高的俠士,是楊傾墨的舅舅幫他找的,耿舒淮當年一氣之下離開伯府,去投奔楊傾墨,後面便也跟着聶大俠學武功,所以可以說聶大俠是他們二人的共同師父。
“嗯,師父得知我回了甯都城,來信吩咐我,若有空暇,便來大安寺與寺中武僧切磋交流一下,言此行于雙方武功進益皆有利,所以我之前便來過大安寺,得興得旺跟着我一起來的,寺中的僧人都認識他們,因此才給了這間秋桂院以供歇息用膳。”
楊傾墨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道:“快吃吧,再不吃菜都涼了!”
說着,夾了一塊豆腐和幾片蘑菇,放到耿星霜碗裏。
他這一招呼,早就看着齋菜流口水了耿舒繼三個小的立刻開吃。
一時飯畢,耿星霜用完午膳後有些發困,便在院中的躺椅上坐着犯懶,楊傾墨自然而然留下陪她,其他人則要去外面溜達溜達。
“你閉上眼睛歇一會,等他們回來了我叫你。”
楊傾墨說着,脫了自己的外裳蓋在耿星霜身上。
耿星霜知道他常年練武,大冬日的也不懼寒冷,現在這天氣,脫一件外裳,裏面還有道袍,就更不會覺得冷了,所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份體貼。
正惬意的半躺着,耿星霜忽然一驚,吓得連拍胸口,她剛剛正睡得朦朦胧胧,忽然聽到不遠處有驚叫聲和其他的一些喧嘩嘈雜聲,那聲音不同于一般,有一種令人心驚的決絕。
耿星霜面色慘白,那是睡夢之中被驚醒,甚至吓醒了而引起的。
“别怕,沒事,是隔壁有人在吵架,與我們無關。”
耳邊傳來低沉醇厚的安慰聲,那聲音雖低,卻仿佛将隔壁的驚叫聲蓋住了,讓耿星霜驚疑不定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