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舒淮看向楊傾墨,楊傾墨神色雖未有變化,但是和他一起闖過各種險境的耿舒淮,能敏感的察覺到他幾乎不曾外露的情緒。
“我們繼續跟着,你看到在伯府馬車前面那輛馬車了嗎?”
這條路很寬,兩輛馬車雖然一前一後,但是走的并不完全是一條直線,且前面那輛馬車比伯府馬車更寬更高,楊傾墨這麽一提醒,耿舒淮立刻便看到了。
那輛馬車用素錦作車窗簾,車頂四角雕有麒麟獸,若不是楊傾墨和耿舒淮眼力着實太好,是很難看到車頂後面兩角姿态各異的麒麟獸的,着實精巧。
那是一輛想要盡量顯得低調,但是放在有心人眼中,卻能一眼看出其中富貴奢華的馬車。
“那輛馬車有兩次已經與伯府馬車拉開距離了,但是因伯府馬車遇到障礙,停了片刻,它便也在适當的時候停了片刻,二者距離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就像是同路的兩輛相鄰的馬車。”
楊傾墨解釋道。
“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
耿舒淮猜測道:“那輛馬車上坐的是何人,莫不是刺客?”
“你覺得有可能?”楊傾墨反問。
“也……未必不可能啊,你想啊,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要想對付一位坐在馬車中的小娘子,那刺客要如何隐藏才不會引人注意,當然是和目标一樣啊,坐在馬車中,這街上和兩邊的店鋪雖然都是人,但是誰又能透過車壁看到裏面的人?”
耿舒淮原本隻是随口一猜,現在倒是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猜測成立的可能性很大。
耿舒淮說完沒有聽到楊傾墨的回答,他得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所以無言以對了?”
“我是無言以對,你感知到那輛馬車中有殺氣了嗎?”楊傾墨勒了一下缰繩,使馬的速度減慢了些許,這條街快過去了,将要拐入下一條街,而那條街不是主街道,人流量遠遠比不上這條街,離得太近容易被前面那輛馬車發現。
雖然他并不認爲那輛馬車中藏着刺客,但是顯然那輛馬車的目的應該是伯府馬車中的人,所以該防備還得防備。
“殺氣這種東西是可以隐藏的,若是武功足夠高,内力納于丹田,殺氣隐而不發,我們感知不到也是正常……”
話說到這裏,耿舒淮忽然停頓了一下,楊傾墨看了他一眼。
耿舒淮結結巴巴道:“楊六,要是那馬車中的人真的是刺客,真的能做到内力納于丹田、殺氣完全隐而不發,你……能打得過嗎?”
“不知道。”楊傾墨很幹脆,語氣很平靜。
耿舒淮卻很激動,“不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你自己武功多高你自己知道啊,你能打得過什麽樣的對手心裏也應該有數吧?”
“你還時常覺得能打得過我呢,你心裏有數嗎?”
一句話怼的耿舒淮差點憋過氣去。
他張了張嘴,正想再說什麽來反駁他,就聽楊傾墨低聲道:“兩邊樓上,你左我右!”
耿舒淮一聽,沒有多問,整個人從馬上飛躍而起,與此同時,伯府馬車所在位置的兩側店鋪,一家酒樓,一家茶肆,二樓上各有兩支利箭幾乎在同一時間朝着馬車急射而來,而不僅僅是如此,在馬車前方,有兩個穿着普通的男子,忽然從腰上各抽出一柄軟劍,直接朝着坐在車轅上的展佩和武娟攻去。
那二人武功一般,隻除了第一招,之後并不與展佩和武娟正面攻擊,而是左突右沖,隻纏着二人不得脫身。
展佩在箭矢離馬車還剩丈餘之時,便察覺到了,她和武娟立刻便要抽劍去擋,卻被面前這二人擋住了去勢,箭矢速度何其之快,她們速度隻要慢了一步,馬車中的人将會被四支利箭穿身而過。
那一刻,展佩面色慘白,武娟也不遑多讓。
“锃”的,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一左一右,雖然聲音很相近,近到若是不會武的人,會将之聽成一聲或者兩聲,但是展佩很清晰的聽到四聲。
那是劍與箭碰撞的聲音。
箭矢被擋了下來。
确定了這一點後,展佩和武娟同時松了一口氣,面前這兩個人并不難解決,二人很快便将二人打成重傷。
楊傾墨和耿舒淮并沒有追到酒樓和茶肆中,畢竟保護陶餘魚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楊傾墨站在馬車旁,看了對面二樓一眼,忽的擡頭,以手爲弓,那支箭頭因和他的随身佩劍相撞,而斷了一截的箭矢,伴随着風聲飛向了茶肆二樓。
片刻,茶肆二樓傳來一聲慘叫,接着一個穿着一身墨綠色道袍的男子從二樓墜落下來,手裏還拿着一張弓。
耿舒淮看了酒樓二樓驚恐的人群,并沒有如法炮制,他無法肯定自己能精準的打中刺客,若是誤傷了普通人可就糟了。
此刻,街上的人群已經跑的一幹二淨了,隻有前面那輛馬車,仍然停駐在那裏,隻是往旁邊移了移。
就連楊傾墨也忍不住以爲那馬車中的人,是與這些刺客有關,甚至就是他們的背後指使之時,從馬車上下來了四人。
兩個穿着富貴的皇子,以及駕車的車夫兼貼身侍衛。
“平王爺、錦王爺?”耿舒淮驚訝,“你們……”
“那個……我和三哥一起出來走走,就遇到了這事,沒想到看到了你們兩個?怎麽樣?沒事吧?”
錦王似乎有些尴尬。
耿舒淮搖頭,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測,一臉懵。
平王則是皺眉,“簡直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這還是在甯都城,天子腳下,竟然發生當街殺人這等惡劣至極的事件,老五,你快回去禀報父皇,我在此等着甯都府衙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我倒要看看,他們何時才能到?”
誠然,這樣的事或許不需要鬧到一國之君面前,但是誰讓這事被皇上的兩個兒子碰到了呢。
說着,他又走到馬車前,問道:“馬車裏坐着的是什麽人?”
陶餘魚早就吓懵了,在馬車中縮成了一團,她本來覺得經過這麽多事,她已經不懼生死,但是當死亡真的來臨時,她才發現,她想活着,這個念頭是如此的清晰和堅定。
武娟和展佩将陶餘魚扶了出來。
平王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車裏面的是一位美麗的少女。
錦王隻是看了陶餘魚一眼,面色倒是沒有什麽變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