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一回到家,耿溫和阮氏便期待着看着他們,見二人楞楞的,也沒個聲響,耿溫忍不住問道。
“好像忘了問!”耿舒淮一拍腦袋,看向耿星霜,“霜姐兒,你問了沒?”
耿星霜有些無語,“我們說的話二哥你哪一句沒聽見,倒是你們兩個似乎說了些悄悄話,你沒問?”
“那個……問不問有什麽打緊的,反正不到一個月,就要放榜了,我們就算問了,楊六也不一定會說,他就算說了,他說考的好,難道就一定能中舉?他說考的不好,也未必就落榜。”
耿舒淮越說越理直氣壯,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極有道理。
耿溫瞥了兒子一眼,想說什麽,忍了忍沒說。
阮氏卻忍不住點了他的額頭,“你忘了問就忘了問,還找借口。”
“哦,對了,娘,楊六說明天上午要帶妹妹出府遊玩,那個……你們不會同意的吧?妹妹還小呢,這離成親起碼還得有個兩三……額,我算算,四五年也有可能。”
耿舒淮覺得不能白挨說,明天上午最好讓楊六那家夥撲個空。
阮氏白了他一眼,“哪有那般久,之前你胡姨來信說,今年年底他們應該能回甯都述職,到時我們會商量一下婚期的……”
阮氏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一下,她在閨女面前說事說成習慣了,忘了這是她的婚事,應該稍微避一下她的。
不過沒等耿星霜有什麽情緒,耿舒淮已經跳腳了,“什麽?現在就定婚期,妹妹才多大,明年才及笄,這也太小了,我不同意。”
阮氏覺得這父子倆聽到這話題時的态度簡直如出一轍。
“誰說明年就成親,最早也是後年,但是提前定好婚期,該預備的也得預備了。對了,在霜姐兒成親前,得先将你的親事定下來。”
阮氏忽然轉了話題,耿舒淮愣了一下,而後就像被戳中哪道穴一般,咣的一下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我……我現在不想成親,我得先立業,先立業再成家。”
“你倒是說說你準備如何立業?”
耿溫還是忍不住了。
“我考武舉,明年楊六參加春闱,我就參加武舉。”
耿舒淮被耿溫這麽一激,便将自己一直不想告訴耿溫的事這麽說了出來。
耿溫倒并不是很驚訝,在耿書淮跟着楊傾墨一起去立才書院的時候,他就有所猜測。
隻是,“你在平城考過武秀才?”
這個自然是沒有的,那時耿舒淮一身反骨,隻想着闖蕩江湖快意恩仇,哪裏願意去考試,無論是文舉還是武舉,他都是不過耳不過心。
面對耿溫懷疑的目光,耿舒淮别過臉,不想說話。
這若是其他人這麽看着他,屬于合理懷疑,以耿舒淮的性格肯定會解釋的。
但是問這話的是耿溫,懷疑他的也是耿溫,耿舒淮就是能憋着一口氣不說話。
看這父子兩人,阮氏有些發愁。
耿星霜卻覺得沒什麽,能當面别扭,總比當面客套,心裏卻隔着山海要好。
“爹,大哥在平城時,曾經幫蘭平衛所運送過镖,得了蘭平衛的舉薦,可以直接以武秀才的身份考武舉人。”
耿星霜不管自家二哥對自己直瞪眼,很幹脆利落的将她二哥的底翻給了父母看。
在大甯,各個衛所府衙都有舉薦武舉的名額,隻是名額有限,一般人很難拿到,當時蘭平衛将這個名額給了他,他雖然驚詫,但是卻并沒有多高興,他那時根本不想考武舉。
沒想到,自己最終用上了這個名額。
耿溫心情有些複雜,阮氏卻是高興的很,滿面笑容,自豪道:“我兒子就是厲害,想當年,你爹還是費盡力氣才考了個武秀才,沒想到你現在已經是武秀才了,待明年武舉一過,豈不就是武舉人了,你爹考了一輩子……”
阮氏說到這裏停住了,覺得還是該給自己丈夫留一點面子的。
因爲武舉之事,自然而然也就忽略了耿舒淮的親事,耿舒淮松了一口氣。
不過耿星霜覺得,她大哥這口氣松的有些早。
楊傾墨一回府,便先去了楊老夫人處。
“怎麽瘦了這麽多?快,快讓廚房将準備好的飯菜都端過來,我們現在就開飯!”
楊老夫人心疼的上下打量着孫子。
“祖母,我還好,也沒有那麽餓!多日未曾沐浴,我得先回去沐浴,否則吃飯時熏着祖母就不好了。”
楊傾墨身姿秀颀,儀态端雅流暢,絲毫不像在科舉考室那樣的環境下一連考了九天的人。
“娘,您老剛剛不是還在念叨着,也不知傾墨這次考的如何嗎?依兒媳看,您是白擔心了,看傾墨這模樣就知道,考的定然不錯,容光煥發,哪裏像吃不好睡不好的樣子。”
楊三太太鄧氏看向楊傾墨,拿着手帕輕掩嘴角,逗趣般的咯咯笑着。
楊老夫人此刻一心撲在剛剛考試回來的孫子身上,自然沒有聽出三兒媳的話外之意,很是贊同的點點頭,“我們家墨哥兒從小就聰明,考秀才時,第一次考就是廪生,這次考舉人,自然一考就中。”
“祖母,您可不能這麽誇,這萬一六弟考砸了,以後他哪有臉來見您啊!”楊傾筆笑着調侃道。
“呸呸呸,童言無忌,你這猴兒,就會胡說,這種時候哪能說考砸了這種話。”
楊老夫人連呸三口,故作生氣的瞪了一眼楊傾筆。
“傾筆,不怪娘罵你,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傾墨才剛剛考完,你說他考砸了,豈不是觸黴頭。”
鄧氏再次開口,又問坐在旁邊的儲氏,“大嫂,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儲氏不想說話,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坐着,隻是無奈鄧氏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非要自己說出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沒法子,她正準備開口說兩句敷衍過去,忽然,楊芙大聲喚了一聲,“祖母!”
衆人被她這一聲吸引了注意力,楊老夫人問道:“你這丫頭,叫這麽大聲做什麽?祖母年紀大了,可經不住這般吓!”
“哦,我忽然想起來了,四哥也在立才書院讀書,他要是也中舉了,我們家可就有兩位舉人老爺了,這樣,我以後出去參加聚會,可是倍有面子的,人家肯定會誇我的哥哥們都年輕有爲,順便也會誇一誇我的。”
似乎想到了被衆人圍着誇贊的場景,楊芙笑的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