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魇的場景猶在眼前,她的身心仍沉浸在無盡的恐懼之中。夢境裏她的眼神茫然,仿佛被吓得失去了方向,全身不停地顫抖着,好像下一秒就要陷入另一個惡夢之中,誰可以來救救她?
夢境中,有個男子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輕聲說:“晚晚别怕,堅強一點,我帶你回家。”
江晚猛然回頭,卻看見爸爸站在自己身後,她眼睛看的入神,不敢相信這一切。
男子對她微微一笑,張開雙手示意擁抱。
江晚再也忍不住了,這麽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爸爸了,也從來沒有到夢裏來找過她,她好想好想他。
她先是一路小跑,最後是張開雙手快速跑起來,可是即将可以擁抱的時候,那束光突然消失不見。周圍一片漆黑,她開始迷茫,找不到出路。
雖然徐醫生說沒有什麽大問題,留一個人在這裏就好,但是江晚一直沒有醒來,誰也不敢松懈,誰也不敢回去。
沈青臨看着江素雲憔悴的樣子有些心疼,沈國文在一旁安撫妻子。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頁面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全是競賽負責老師的電話,還有他的同學。
因爲上次江晚做手術他沒有去參加比賽,本該淘汰的他卻被老師破例收進複賽場裏面。
這些天他一直在忙碌這件事情,确定江晚沒有什麽大問題之後他這才出去一一回電話。
陸遠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江素雲和沈國文已經去休息了,沈青臨這會一個人在外面刷題型,時不時會看一下江晚這邊。
所以他并沒有發現陸遠的到來,徐醫生正巧從辦公室出來碰見了陸遠,他皺眉問道:“你是.”
從下飛機過來的途中,陸遠一刻也沒有停過,此時的他額頭冒出緊張的汗水,将參差的額發濡濕,一绺一绺地貼在皮膚上,半掩着兩隻緊張不安的眼睛。
陸遠看着身着白大褂的男子,立馬回答:“醫生,我是來看江晚的。”
徐醫生立刻反應了過來:“哦,原來是小晚的朋友啊?”
他往門後瞧了一眼,看到那絲微弱的光時,他叫道:“青臨啊,有人來看小晚了。”
沈青臨正在寫題的手一頓,想到什麽将筆放下就走了出來,當看見是陸遠那副狼狽的樣子的時候,他輕笑一聲:“喲,陸遠,稀客啊。”
徐醫生見沈青臨說話不對勁,但也不好插手這件事,随便搪塞了一個理由便走了,臨走時看了一眼陸遠,又看了一眼沈青臨,有些不放心的說:“你倆好好說話,小晚還沒有醒過來。”
沈青臨對徐醫生比了一個ok手勢,随後微眯着眼看着陸遠,就見陸遠先開口問:“那個.江晚怎麽樣了?”
沈青臨漸漸逼近,陸遠就這樣站定沒有後退,他看着陸遠,眼神有些冷,考慮到江晚還沒有醒,他咬牙切齒道:“現在知道來關心了,早幹嘛去了?是不是真要我妹死了你才開心?”
少年生性涼薄,一身反骨,原生家庭的教育下讓他從來不會爲任何一件事低頭,卻偏偏在江晚這裏栽了跟頭。
就在沈青臨以爲陸遠會和以前一樣,二話不說就揮起拳頭揍人,可想象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反而看到讓他驚訝的事情。
隻見陸遠後退了一步,雙手放于身前,先是對着江晚的病房鞠了一躬,再是對着沈青臨鞠了一躬,帶着歉意說:“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一切。”
聽到這裏的沈青臨突然笑了,他沒有告訴陸遠江晚有抑郁症這件事,他一直以爲江晚隻是一場普通的車禍。他想賭一把,像陸遠這種纨绔子弟,到底有幾分真心在身上。
不是說要承擔嗎?他們保護了五年的小姑娘最後還是受傷了,他不信陸遠會承擔起這個責任。
他眼神幽怨,看着江晚的病房又有幾分悲涼。
對不起晚晚,隻有讓你徹底了解陸遠這個人,你才能真正的離開他,這樣你就不會受傷了。
“哥哥.”
一絲孱弱,沙啞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來。
沈青臨呆滞了兩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陸遠已經沖了進去,他也連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她睜開了酸澀的眼睛,感覺渾身疼的要命,腦子裏似乎還裝滿了亂七八糟的畫面。
她有些艱難的從床上起來,聽見有人進來以爲是沈青臨,也沒有注意看,活動了一下脖頸:“哥哥,幫我倒一杯水。”
陸遠沒有說話,乖乖的倒了一杯水走向江晚,江晚接過水杯,發現遞給他水的這隻手有些眼熟,擡頭一看竟然是陸遠。
她眼神閃躲,隻是一秒就拿起水杯喝着水,有些局促不安的問:“你你怎麽來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聲帶着東北口音的呼喊:“妹兒啊妹兒啊,你哥擱這兒呢!”
江晚眼神一亮,“哥哥!”
陸遠看着江晚的一舉一動,他慢慢退後,眼角泛紅,低頭不語,看着江晚如今這幅病态的模樣,他十分懊悔。
沈青臨得意洋洋從陸遠身邊走過,随後仔細觀察了一下:“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徐醫生過來。”
說着就要往門外走去,江晚拉住了他,對他搖搖頭示意不用了,而且看時間現在應該很晚了,怕打擾到徐醫生。
“不用的,我已經好很多了,不會發病的。”
他很平靜的對着她看了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可是心底,卻暗暗地揪成了一團。
江晚什麽都好,什麽東西都是一學就會,可就是學不會先爲自己考慮。
沈青臨心疼,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吧。那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吃的。”
江晚同樣也是搖搖頭,她沒有胃口。
良久之後,陸遠終于開口道:“沈青臨,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江晚說。”
沈青臨冷眼看着陸遠,随後又看向江晚,直到江晚點頭同意,沈青臨這才出去了。
出去時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他看着江晚始終沒有擡頭起來看自己,不是不想看,而且有些害怕他的感覺。
想到江晚竟然害怕自己了,他眉心皺的更厲害了,心底泛起一絲心疼,唇瓣用力的抿了抿。
“今天是我不對,讓你受傷了。”他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哽咽道:“江晚,你.可以原諒我嗎?”
玫瑰花開在沒有一絲生機的廢墟上,燦若朝陽的光照亮了無邊的黑暗,即使滿身傷痕,也不懼荊棘滿途。
願你見過世界的黑暗與痛苦,卻依然相信她的美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