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躬身,一把抱住了她。
“娘娘。”折柳喊着她,聲音裏隐約有了點點哭腔。
她有些無奈,輕輕的在折柳的後背上拍了拍。
其實江甯心中倒是真的不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多大一回事,在她心中,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太大主仆觀念。
對她而言,折柳就是個妹妹一般的存在。
是和她在這個皇宮内可以相依爲命的親人,所以,幫折柳張羅這一切,都是她應該做的,沒有什麽大不了。
“好了,你要是再哭下去本宮就要覺得你不願意嫁給陸風了。”
“娘娘!”折柳撒嬌似的輕聲開口,在江甯身上輕輕蹭了蹭,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了江甯的衣領上。
江甯有些無奈,掌心輕輕在她的後背上拍了拍,她想了想,又雙手抱住折柳,略微用力的抱了抱。
雖然她大概也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心裏大概也有了個準備,但就穆景昭的說法,情況應該比她想象中要危險得多。
不知道事情如何,她就隻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主仆兩人又摟摟抱抱互訴衷腸了半天,折柳摟着江甯的手才終于松開,仔仔細細開始爲江甯梳妝。
這一次,折柳裝扮得十分仔細和賣力,折騰了半天,一眨眼便到了宴會的時辰。
其實宮中的宴會向來都是十分無聊的,形式無非就是一些達官貴人聚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看看表演就是了,唯一可取之處可能就是比尋常的膳食要豐盛一些。
按理說,諸人應該都對此興趣不高,但這次有些例外,因爲穆景昭擁有了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并且,這一個孩子極有可能成爲太子。
沈同極力催促穆景昭公布沈清蓉有孕的事情,無非就是想要向諸人炫耀自己的女兒懷了皇長子,母憑子貴。
而他自己,也因爲這個孩子的到來,身份地位徹底改變,再也不用在江清遠和柳钺面前夾着尾巴做人了。
并且,一旦穆景昭答應他這個要求,那下一步,他便會催促着穆景昭立太子,鞏固自己的地位。
如此一來,朝堂的政局也将徹底改變。
可以這麽說,這場宴會上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沈同上演好戲。
除了江甯和柳錦馥和江甯。
柳錦馥向來不願意去管這些家族之間的鬥争,什麽權力太子,在她的眼裏,都完全比不上自己碗裏的一塊肉來得誘人。
而江甯則是在專心思考折柳的親事。
雖然她很早以前就已經在心裏盤算過了給折柳操辦婚事,但一想到要實際操作還是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連她自己的婚事都像兒戲一樣,被人一悶棍打暈了送進來就算完事了,傳統的婚禮習俗她是一點也不知情。
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之前她跟着那老乞丐乞讨的時候,一旦發現哪裏有婚宴喜宴,就會特地換上一件幹淨點的衣服去蹭頓飯吃。
當然,那場婚宴上他們兩個人的注意力也全在滿桌佳肴上。
對流程習俗一概不知。
就在江甯想得入神的時候,身側卻響起了兩聲微弱的“啧啧”聲。
江甯循聲望去,卻見柳錦馥神神秘秘的望着她,并且用眼神示意她看向一個位置。
她有些狐疑的看向對方暗示自己的方向,這才發現,沈同已經端着酒杯起了身。
這樣的動作昭示着好戲就要開演了。
江甯有些感激的看了柳錦馥一眼,心領神會的放下筷子,開始專心看着準備開始演戲的沈同。
似乎是頗飲了一些酒,沈同臉頰發紅,雙頰額頭上似乎都染上了些許紅暈。
他端着酒杯,肥碩肚子挺了挺,原本酒有些不穩的步子随着他前挺的動作踉跄了兩下,險些栽倒下去。
身邊的傭人連忙上前攙扶,沈同重新站穩了,對着穆景昭的位置揚了揚酒杯,揚聲開口。
“清水縣叛亂一事,皇上不花費一兵一卒便能輕易解決,有君如此,百姓之幸啊。”
在場的所有人表情各異,卻還是舉起了酒杯,朝向穆景昭,面帶笑容。
穆景昭舉杯回敬。
江甯靜靜的看着,沒有半點動作,表情依舊平靜無波,嘴裏卻隐約傳來了陣陣磨牙聲。
一回想起跟清水縣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把沈同撕碎。
“甯妃娘娘?”
江甯轉頭看他,表情冰冷,“嗯。”
沈同臉上的笑容沒有減去半分,他看着江甯,唇角勾了勾,“聽說這次平息叛亂一事娘娘在其中起了關鍵的作用,臣代表清水縣的百姓感謝娘娘。”
她渾身一冷,下意識的以爲沈同就要捅出自己是假丞相千金的事情了。
轉念一想,這個時候,他捅出這個事情,無異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算沈同怎麽忘乎所以,也不至于愚蠢到這種地步。
她學着沈同的樣子,皮笑肉不笑的舉起酒杯,“大人說的哪裏的話,本宮怎麽不記得自己有什麽關鍵的作用?”
沈同依舊凝望着她,那雙原本帶着幾分朦胧醉意的眼中隐約有精光閃過。
“若不是娘娘您提議把那些亂臣賊子的頭顱盡數砍下挂在城樓之上震懾諸人,想必也無法換來清水縣如今的安甯。”
江甯渾身發冷,對方這句話是明擺着要離間她跟穆景昭的關系。
她自然是相信穆景昭的。
但這個時候,她還是下意識的看了穆景昭一眼。
卻見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神中沒有受傷,隻有擔憂。
江甯大概猜到了,這個處理的結果是穆景昭對外的說法,但沈同如今把這個事情強行扣在她的頭上,真是讓人想要解釋都無從解釋起了。
就在這時,一旁響起了一聲筷子敲擊碗碟的脆響。
“大人還不是亂扣帽子了吧,這法子是本宮說的,您就算是要奉承甯妃娘娘,也别搶了本宮的功勞。”
柳錦馥慢條斯理的擦着嘴巴,她望着沈同,臉上露出了一個如往常一般的妩媚笑容。
“原來是娘娘。”沈同微微拱手,對着柳錦馥揚了揚手中的酒杯,“娘娘當真是殺伐果決,老臣素來便聽聞軍中最是鍛煉人,如今看來,所言不虛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