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林徵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地面彎繞成圈的藤蔓瞬間的散開繃緊,江甯渾身一哆嗦,低頭看着自己身側幾乎要嵌入樹皮内的藤蔓,連呼吸都放緩了些。
林風拂過,藤蔓在林徵的動作下左右搖擺,藤蔓深陷在懸崖邊的石壁上刮下一片碎石、
藤蔓搖晃了兩下,又一頓,江甯猛地擡頭望向懸崖的方向,“林統領,你還好嗎?”
藤蔓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猛地一哆嗦,幾乎是下意識的,江甯猛地拽緊了樹幹邊的藤蔓。
“沒事,我已經拿到了,馬上就能拔下來。”林徵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跟空谷的風聲混在一起,頗有幾分空靈感。
“好。”江甯應了,心裏終于平靜了幾分、
忽然,手中的藤蔓猛地一哆嗦,那嵌入懸崖的藤蔓又深嵌入了幾分,切下幾塊碎石,順着懸崖滾落。
江甯心中愈發的慌亂,她死拽着手中的藤蔓,似乎想要以此給林徵一些力量。
然而,事實證明這不僅毫無幫助。反倒是那藤蔓深嵌入她的掌心,留下了道道鮮紅色的痕迹。
那陣陣顫抖還在繼續。
不僅是林徵,或許連江甯都沒有想到,這小小的一棵藥草會如此麻煩。
這兩人一開始都不約而同的覺得,懸崖邊的石壁不如平地上的土壤那麽松軟濕潤,根部沒辦法深入,隻能浮在表面,要是想要拔下來肯定是輕而易舉。
但這次,他們都想錯了。
極端的環境催發出的是更加頑強的生命力,那根部深紮在石壁縫隙裏,幾乎跟石壁融爲了一體。
饒是林徵怎麽武功蓋世,在這樣的懸崖峭壁上,既要盡力将草藥連根拔下,又要分心去躲避漫天落下的石子,保證藤蔓不斷,那也是難上加難。
當然,江甯是完全不知道林徵遇到了什麽,盡管如此,她的心卻還是随着那不斷抖動的藤蔓而顫抖不已。
手間的藤蔓已經深深的嵌入了她的掌心,點點鮮紅的血迹不斷從她的掌心沁出,傷口處更是火辣辣的疼。
盡管如此,她卻無暇關心這些,目光在懸崖邊那在崖壁上不斷摩擦的藤蔓上定格。
那一小段藤蔓,已經随着不斷的顫抖摩擦而不斷變得纖細。
江甯心一緊,連忙撒開手中的藤蔓朝着懸崖邊跑去。
就在她跑向懸崖的瞬間,那一小段的藤蔓越磨越細,最終,又是猛地一顫,藤蔓随即斷開。
幾乎是來不及反應,江甯下意識的朝着藤蔓的方向撲去。
雙手一拉,險險的拽住了繩子的尾端。
身體從碎石邊擦過,疼痛從四面八方襲來,盡管如此,江甯卻還是一點也不敢松懈,她身體一番,整個人趴倒在地面上,死命拽着藤蔓。
忽然,藤蔓猛地一顫,江甯連人帶繩子往前滑動了約莫半米的距離,江甯胸口以上的位子已經懸空。
帶着微涼濕氣的氣息瞬間迎面撲來,江甯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卻猝不及防的跟懸崖下的林徵對視了一眼。
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林徵稍稍錯愕了片刻,随即嘴角微翹,對着江甯揮了揮手中的大薊。
紫色的小花随着她揮手的動作微微舞動。
江甯也笑了,這些日子來唯一一次真誠的笑容。
下一秒,林徵的腳底微微在懸崖的石壁點了幾下,整個人以一種極快的動作不斷向上攀登,最後往上一躍,整個人輕飄飄的落在了江甯身上。
江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卻也懶得再繼續跟林徵計較,她一翻身,整個人仰面躺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林徵這才發現,她渾身上下沾滿了塵土,原本嫩黃色的衣裙呈現成了一片灰撲撲的色彩,手掌,雙腿,甚至下巴處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鮮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呈現處一片腌臜的肮髒。
林徵臉上浮現處幾分愧疚。
“娘娘,我們走吧。”
他這句話一出,江甯到時瞬間動作麻利的坐了起來,她看着林徵,随手抹了抹自己額頭的碎發,随着她手上的動作,掌心的泥土沾上了額頭,化開了灰撲撲的一片。
林徵有些遲疑的開口,“娘娘,這次是您救了臣。”
江甯不慎在意的起身,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裙角,聲音有些疲軟無力。
“林統領,你這次害我不淺。”
林徵的臉上登時浮現出了一抹羞赧之色,他望着江甯遲疑開口,“臣沒想到會這樣。”
江甯轉身,一瘸一拐地朝着返回的道路走去,無所謂的對他擺擺手。
“走吧,咱們救人要緊。”
“臣隻是希望娘娘不要把臣當作救命恩人看待,心中不要有太多負擔。”
江甯腳下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沒有回答,在隻是對着林徵喊了一聲,“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林徵兩步跟上江甯的步子,兩人并肩而行,他一邊走着,一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江甯那滿是泥土頭發蓬亂的臉。
他心中的愧疚更甚。
方才走出去幾步,江甯頓下,轉頭看他,神情疲憊,雙眼卻是清亮得吓人,“你先回去吧,别被我拖累了。”
林徵垂頭看着江甯腿,右邊的膝蓋處,一大片鮮紅的血迹膝蓋在她嫩黃色的衣裙上染開,看上去有些恐怖。
林徵的眉頭越皺越緊。
如果他現在自己帶着藥草回去,那麽所有的人都會覺得草藥是自己的功勞,哪怕自己将這一切都歸到江甯頭上,也會被誤認爲是自己的謙虛罷了。
就算江甯對此不太在意,但他卻實在不想把這個功勞跪在自己身上。
而且,就如今江甯的傷口來說,不及時處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的,他伸手攬住了江甯的腰,迫使她向着自己靠近。不等對方反應,他腳下一蹬,兩人飛快的朝着叢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