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面露些許驚異之色,拿起盒中的那隻白色的尾巴把玩了一番,那尾巴毛發茸茸,沒有一點雜色。
那微微發癢的柔軟觸感讓她有些心顫,江甯一隻手捧着,微微側頭,用臉頰在尾巴上稍稍蹭了蹭,笑得雙眼眯起。
見她如此,穆景昭的耳朵微不可見的紅了紅,他有些不自然的别過臉去,雙眼卻始終在江甯的臉上駐足。
“朕今兒個看到了便覺得新奇,特地差人給你做成了荷包穗子當裝飾用,就當是朕弄丢你骨哨的賠償了。”
江甯像是并沒有注意到穆景昭在說些什麽一般,她雙手捧着那隻白茸茸的尾巴,笑得眉開眼笑,但随即,她想是忽然想到了一般的面露驚訝之色,“這個兔子尾巴怎麽會這麽大一條?它父母是不是跟狐狸幹了什麽壞事?”
穆景昭微微上揚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他額頭上的青筋微微一跳,“什麽兔子,這可是雪貂,難得一見的稀罕貨,你這個女人究竟識不識貨?”
而一旁的江甯,似乎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穆景昭臉上的不快,她不淺不淡的“哦”了一聲,随即又像是覺得自己有些不禮貌般的補充了一句,“那确實有點稀奇。”
穆景昭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他盯了江甯一眼,正要出言反駁些什麽,卻又瞬間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于是隻能作罷。
雖說江甯确實是不太喜歡穆景昭大清早就在這裏叨擾,但對這個禮物,她倒是真心喜歡。
她把貂尾順手挂在腰間,認真的對穆景昭道了一聲謝,“多謝皇上的一番好意。”
說罷,江甯端着手裏的粥碗,仰頭一飲而盡,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她起身要走,卻發現穆景昭此時正慢條斯理的喝着面前的粥,她忽然覺得自己這麽突然走開實在是有些沒禮貌,于是,她不久前方才懸空的屁股又瞬間坐了回去。
此刻,江甯已經吃得足夠飽了,對眼前的滿桌食物再也沒有了半點進食的欲望。
于是她隻能一邊随手撥弄着腰間的貂尾,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身邊的穆景昭吃早餐,心中期盼着對方可以吃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江甯不得不承認,在吃飯這一件事情上她當真是沒見過比穆景昭更爲講究的人了。
每一次,他都兩隻手指撚着勺柄不緊不慢的在粥面撥弄幾下,恰如其分的舀上一勺肉粥兼有的粥水,而且肉一定是隻有兩片,不會多,也不會少。
然後,他便将這粥勺湊到嘴邊,不緊不慢的吹氣,約莫十口的模樣,這才終于将勺子送進嘴裏,抿上一口,便少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半勺,穆景昭每次抿上一口,總共分兩次喝完。
好不容易守着對方喝完了一勺粥,江甯看得是目瞪口呆,内心想要見到柳錦馥的急切都被震驚所取代。
這樣喝下去,他飽的速度當真能比得上餓的速度嗎?
似乎是覺察到她的目光,穆景昭微微一怔,下意識擡手便要朝自己的臉上抹去。
“朕的臉上有東西嗎?”
她呆滞着搖頭,“皇上,您吃飯真的不會吃這吃着就餓了嗎?”
“不會。”穆景昭回答,又扭頭吃粥。
兩人彼此靜默了片刻,江甯終于有些坐不住了,她覺得自己要是這麽等着穆景昭吃粥,等他吃完的時候,估計自己想好的措辭都要忘個精光。
她深吸一口氣,“皇上,臣妾還有點要事,便不奉陪了,您慢慢吃。”
說罷,她起身。
“你去幹什麽?”
江甯也不隐瞞,“我去找貴妃娘娘說會話。”
穆景昭微一停頓,擱了勺子,“踏雪的事?”
“嗯。”
“這件事本不是你的錯,貴妃是個明事理的人,她不會怪你的,況且事已至此,不管是做什麽,都再無法彌補了。”
江甯眉眼低垂,“我知道,但畢竟是我做錯了事情,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穆景昭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肉混合的粥,放在嘴邊吹了吹,“那便去吧,記得早去早回,朕有事要找你。”
她點頭應下,也沒有問什麽事情,就率先推門走了出去。
江甯一路忐忑,等真正走到霜華宮之時,内心反倒是稍微平靜了一些。
她剛剛組織好措辭,走到門口,卻見夢吟笑着迎上,“娘娘,奴婢已經等候多時了。”
她一臉莫名。
夢吟又繼續說了下去,“貴妃娘娘托奴婢給您帶話,那本不是您的過錯,踏雪命中有此劫數,避無可避,這是命數。”
江甯忽而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哽在了自己喉頭,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可是……”
“貴妃娘娘很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卻不願看您因此愧疚難過的模樣,您的心情,貴妃娘娘都能理解,所以,還請您先回吧。”
夢吟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江甯也沒有賴着不走的理由。
她微微點頭,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帷幔飄動的正殿,越過那薄薄的一層輕紗,她隐約可以看到柳錦馥端坐在殿中的,挺拔而孤獨身影。
她不再多言,再夢吟的目光中轉頭往回。
一路上,江甯神情恍惚,整個人心不在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直直的撞上了一個堅硬物體,整個人被彈回數米。
與此同時一聲尖銳的貓聲響起,不知道是什麽銳利的物體在她的手臂上劃了一下,一陣刺痛傳來,江甯疼得不由得驚呼一聲。
“啊!”撞到江甯的林徵大驚失色,連忙伸手去攙扶她,而把江甯的手抓傷的罪魁禍首——一隻小奶貓,趁亂連忙逃走,瞬間便鑽進一旁的竹林裏不見了。
“娘娘您沒事吧。”
盡管是被林徵攙扶着,江甯卻還是覺得頭暈眼花搖搖欲墜。
她扶着腦袋,半晌,這才看清了自己身前的人正是林徵。
“林統領,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