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着同窗情誼,她不能直接關上大門,隻是,她也不可能讓李玉花進門,大家就站在門廊下說話吧。
李玉花口口聲聲說大好事,自己笑得燦爛,轉頭卻發現白柳和謝雪豔兩人面無表情,一副“看你有什麽花樣”的凝視。
她心有不喜,但一想到接下來的話,也就先忍了。
白柳默默看着李玉花,在李玉花擡頭時恰好對上她的目光,一刹那,仿佛要将李玉花的所有心思猜透。
她确實有所想法,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李玉花能找來,恐怕于她而言,不可能是什麽好事。
“有什麽事情嗎?”白柳不經意的語氣問道。
李玉花看不清她的想法,定了定神,以關心的語氣道:“聽說你碩士研究生畢業了,以後就要開啓新的人生,還有你家糖豆也上高中了吧,都是大孩子了。哎,時間可真快,其實你還年輕,我記得你是四七年生人,多好啊,你其實才三十五歲……”
白柳聽着李玉花絮絮叨叨,有心打斷,但轉念一想,李玉花的目的好像也不難猜。
也不知道誰給李玉花的勇氣,竟然讓她覺得有資格給她說媒。
“有話直說吧,你這樣說下去我隻能送客了,我沒有多餘時間。”白柳打斷李玉花的鋪墊。
李玉花被怼了面子上不好看,幸好這裏沒有在外人,謝雪豔……謝雪豔這麽多年一直和白柳穿同一條褲子。
她想起自己來時的目的,忍了忍,讪讪道:“你别急,我就是說說自己的擔心,既然你等不及,那我直說吧。”
“你才三十五歲,正是大好的年紀,不能給一個男人守寡啊。不是我說那個男人如何,但這麽多年沒回來,十有八九是人沒了,你真不能再搭進去自己一輩子。孩子也大了,你的人生還長呢……”
白柳轉頭對謝雪豔眨眨眼,兩人内心的戲谑盡在不言中。
李玉花渾然不覺,說得唾沫橫飛:“改嫁吧白柳,你可是高材生,雖說嫁給一婚的不現實,但二婚的好男人随便你挑。我給你推薦一個,我家老劉的同學,是京城鋼鐵廠的廠長,前面的妻子要出國所以離婚了,他們隻有一個小姑娘……”
白柳深吸一口氣,你陰陽怪氣道:“條件這麽好啊?”
李玉花:“是啊,要不是我們是老同學,我知道你的爲人,哪能舍得給你介紹這麽好的男人?”
這鬼話有腦子就知道不能信,白柳隻覺得李玉花腦子有問題。
她直接拒絕了:“不用了,我丈夫還活着,沒有改嫁的打算。”
“那你也不能守活寡啊,咱女人就要有自己的活法……”李玉花還在勸,但看白柳勸不動,又調轉方向勸說謝雪豔,“我記得你都三十八了吧,你總不能一直不結婚吧。你是運動員,雖然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不如見面看看……”
這話說得,換一個人恐怕都要連帶白柳都遷怒。
謝雪豔冷臉:“喲,你還沒死心啊,我早就不打算結婚了,你是還要給我找個男人?行,你這麽想當媒婆那我就好好問問,那男人多大年紀,家裏的其他情況是怎麽回事?”
李玉花順口道:“老劉去年過四十九歲生日時那可熱鬧,家裏父母早沒了,家裏就一個女兒是要跟着親媽出國呢,你嫁過去就能當家。你也别嫌人家老劉年紀大,年紀大才會疼人,再說年紀小的你也不能跟着享福啊……”
差十幾歲,再早幾年,都是能當白柳和謝雪豔爹的年紀,虧得李玉花敢開口。
不過李玉花是真的不介意,白柳有次恰好遇到過李玉花和男人一起出門,看上去男人的年紀恐怕也在五十歲左右。
“去去去,我就知道你還沒安好心。”謝雪豔直接罵道,“五十歲了還想娶小媳婦,想想就知道不是正經人。什麽叫去年四十九,意思是找個小媳婦正好過五十大壽呗。還有家裏就一個女兒,難道外面還有其他孩子?你喜歡年紀大的,我們可是正常人。”
“我告訴你,人家白柳丈夫還活着,我謝雪豔有工作也有徒弟,犯不着去伺候老頭子。”
李玉花被謝雪豔怼得難受,什麽叫她喜歡年紀大的男人,要不是爲了留在京城,她何苦呢?
這一難受,之前勸說自己的隐忍也忘了,與謝雪豔直接對罵:“你嫌棄人家是老頭子,老頭都有人上趕着伺候,你一個老處女才是最可憐。怪不得小時候被父母扔了,你親爹媽就是看出你以後沒出息,你瞧瞧你,你知道什麽是當女人的滋味嗎?”
女人最知道如何戳痛女人的心,當白柳意識到話頭不對時,話題已經偏離原先的方向。
“李玉花你閉嘴!”她說着就推搡李玉花出去,“上我家來找我們不痛快,你是不是有病。我以前不想把話說絕,現在看來還是給你臉了。從此以後,你與我們再沒有關系,我們走出去也當不認識——”
謝雪豔也加入其中:“滾!老娘還輪不到你還評頭論足!”
李玉花被兩人推着退到大門口,嘴巴還不服氣:“你們别以爲女人有多能耐,還不是要依靠男人才能更好?總有一天你們會後悔,到時候可别來找我。我一片好心,是考慮到白柳多優秀啊,何必吊死在一個男人的樹上——”
“嘎吱——”
大門無端被人推開,剛剛李玉花進來後,白柳并未急着上鎖。
李玉花的聲音戛然而止,白柳和謝雪豔隻當是蔡娟他們來了,直接将李玉花順勢趕出去。
“怎麽?你想吊死在幾個男人的床上?那你不該在國内,應該去非洲,極少數國家是母系社會一女多夫,滿足你無休止的生理需要。”
這話,一般人恐怕也說不出口。
李玉花和謝雪豔當即就被鎮住,齊齊地看向門口。
男人?
這是誰啊?
唯獨白柳覺得聲音有點熟悉,她來不及細想,恍惚間擡頭,恰好迎上男人的目光。
頓時眼睛有些濕意。
“媽的,你還知道回來?”
打一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