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沒想遇到她,她們的關系一直不太好,但她之前一直在友誼商店上班,兩人脾氣不對路也沒有直接沖突。
有容新月壓着,葉曉琳隻有在背後說三道四。
“這位姨姨好奇怪,爲什麽學習的地方不能談吃,隻有吃好了才能更好地去學習。”糖豆說教道,“如果把身體搞糟了,那怎麽有時間學習。”
糖豆可以說從小就是大隊裏吃得最好的小孩,盡管不知道爲什麽她還是矮墩墩的,但好東西都吃了。
不長個子也沒辦法,白柳和宋嘉應隻能安慰自己說孩子不到長個子的時候。
所以糖豆可不是嘲諷,她是真覺得吃飯和學習是正相關。
但葉曉琳卻不這樣認爲,她的家庭說不上差,父母都是幹部,卻比不上容新月這種資本家的後人。
即使容新月母親去世父親另娶,可從小被接到鄭老太太身邊生活,吃穿用度上并沒有受到委屈,也不缺零花錢。
比起葉曉琳父母泥腿子出身,容新月的父母乃至祖輩家底厚,尤其鄭老太太是領導人知道的資本家,前些年并沒有受到多少壓迫。
别看人人都說貧農出身有多高貴,實際在他們的圈子裏,至今也有血統說。
名人的後代更加光榮。
葉曉琳的零花錢不多,她不得不省吃儉用,隻爲省錢去買好看裙子等等。上個學期她有次餓得狠了暈倒在宿舍,白柳會診脈,張嘴就說她營養不良。
什麽人營養不良,肯定是窮酸的人。
葉曉琳當然不承認,但她心裏也清楚,确實是爲了攢錢餓得厲害。
可是被她看不起的白柳直接點出,太丢人了!
“你這個小孩說話态度不端正,你的意思是普通出身的人因爲吃不好,所以理所當然學習不好嗎?”葉曉琳對糖豆說話,眼睛卻看着糖豆。
仿佛隻要糖豆敢點頭,她就要拿這句話做文章。
白柳皺眉:“小孩是客觀陳述事實,你非要扣帽子嗎?葉曉琳,我不知道你爲什麽一直對我很敵視,但請你放心,我考上了研究生馬上會搬出宿舍,以後我們不用被比較,也沒有沖突。”
“說起來我們還是同學,别把事情做得太僵。”
她隻當葉曉琳是不懂事的小孩,但得寸進尺就别怪她下手狠。
葉曉琳臉色一僵,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被說服,直接轉頭走向宿舍。
白柳和糖豆依然慢悠悠地走,她路上不忘給糖豆介紹學校的建築,萬一未來糖豆想在放學之後過來玩,至少也要認路嘛。
等母女倆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豆包正好吃完。
糖豆沒有來過宿舍,她甚至沒經曆過群居生活,看到宿舍的環境非常好奇。
此時正在放假,但因爲今年是恢複高考後第一屆學生入學,他們太珍惜學習的機會了,大多數都選擇留在學校繼續學習。
剩下的工農兵學員也不少,以前大家還不覺得别扭,自從有了正經的大學生,工農兵學員的處境變得尴尬。
再加上前面有了白柳作爲工農兵學員考上研究生的例子存在,不少人也動了心思。
學習氛圍這種事确實存在,如今整個宿舍樓都彌漫着學習的氣氛。
偶爾有人走出來,恰好看到白柳帶着糖豆走過,眼睛瞬間瞪大。
“你、你你……這是你女兒?”
白柳看了一眼對方,不是她同專業的同學,但以前見過面:“是的,帶我女兒來看看。”
“你女兒都這麽大了,真好。你不是考上研究生了嗎,你們現在還沒有開始上學吧?”對方覺得有點奇怪。
她坦然道:“我帶着女兒來京城了,過來搬東西。”
“哦哦。”
白柳沒有多說,她點頭笑了笑就帶着糖豆去往她的宿舍。
而剛剛問話和旁邊看熱鬧的人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帶着孩子來上學,還要出去住,白柳不是工農兵學員嗎?
難道全家都搬過來了?
不對,白柳竟然有京城的房子了?
太可怕了,同樣都是工農兵學員,有人搖身一變不僅考上了研究生,更在京城紮下根,都是人怎麽有這麽大差别!
李玉花的尖叫聲随即從宿舍傳來:“……白柳回來了?不是說她男人出事了嗎?”
葉曉琳疑惑:“什麽?她帶着她女兒一起來學校……”
“你們信我,我之前認識的同學那天親耳聽到白柳的電話内容,說她丈夫被帶走,她着急忙慌地回老家,就是她研究生錄取通知書下來那天。”李玉花說着指向謝雪豔,“雪豔你說,白柳是不是說家裏有事?”
謝雪豔本來不想說話,她早煩透了李玉花也看透了李玉花的本質——陰險狡詐。
現在讓她來作證,那謝雪豔不能忍了:“少拿我說話,人家家裏有事沒事關你屁事,你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聽到一句話就當聖旨。李玉花,你口中的同學,不會是電機系那個男的吧,聽說他可是有老婆有孩子呢。”
謝雪豔這個人爲人直爽,又是運動員出身,參加過學校的一些體育活動,一來二去被動聽到不少八卦。
很多事情她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
李玉花的臉瞬間黑了:“你别胡說八道,真是腦子不靈光。你在這裏給白柳說好話,人家卻未必當你是真朋友。”
“總比和你當朋友真。”謝雪豔怼道。
“那可未必,”李玉花想起什麽,滿臉得意,“你說白柳真?那你知道她當過寡婦嗎?她可是她們那邊有名的寡婦,後來還攀上了京城的技術員,電話裏說的出事的丈夫就是技術員吧?不得了,不會是因爲幫她拿到的工農兵學員名額有問題才被帶走——”
“哐當”——
白柳站在門外聽到了全程,她勸自己冷靜……個屁。
想都沒想,擡起腳就踹過去。
媽的,編謠言還編到她頭上?
“CNMD李玉花,老娘不在你就這麽編排老娘是吧?”她一步上前扭住李玉花的胳膊,“走,你不是想說嗎,我帶你去校長室慢慢說。”
“老娘都懷疑你這樣的人怎麽能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