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雅從前在知青點的時候就喜歡哭，或者說她憑借會哭爲自己争取了不少好處。
小到針頭線腦，大到借錢借物，吳雅靠哭讓其他人無可奈何。
大部分人都不和她計較，畢竟背井離鄉孤身一人下鄉，很不容易。
可吳雅不懂好賴，将别人的善意當成籌碼，時間長了她的哭聲已經沒有人理會。
不過周向西除外，她一哭，周向西就有妥協的傾向。
白柳和楊桂英對視一眼，兩人眼裏盡是無奈。
果然什麽鍋配什麽鍋蓋，怪不得周向西和吳雅能圓圓滿滿地過日子呢。
“我幹不了農活，我就想有個工作以後幫你一起撐起家……”吳雅抽泣，對周向西哭哭啼啼，“我不想你太累，我們一起養家才好。”
白柳終于搞懂了吳雅怎麽忽悠周向西，原來是畫大餅。
唔，這個詞是她從周志勇口中學來的，周志勇簡單給她解釋過意思，她覺得用在這裏很貼切。
誰不希望有個提供情緒價值的女人呢？
不得不說周家幾個兄弟的運氣很好，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女人。
“兩位，”白柳笑着打斷兩人，“你們先說，我們先走了。”
誰要看他們互相安慰對方啊，一點都不養眼。
周向西略帶尴尬，白柳直接拉着楊桂英離開。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後，楊桂英歎息一聲：“吳雅咋能那麽說呢，當年婦女也爲抗戰做出犧牲，并不是隻有男人是戰士！”
“楊大媽别氣了，吳雅腦子有問題，不可能讓她成爲老師。”白柳安慰她，“陶知青還不錯。”
當年陶麗華有心想嫁給宋嘉應，沒想到被她搶先一步，陶麗華有段時間對她的态度很敵視。
不過都是以前的事了，爲了個男人，不是深仇大恨。
楊桂英點點頭，轉念說：“我以爲這次考試沒有何勝男會安生，結果吳雅才是最讓人意外的人。”
說起來白柳也覺得有點奇怪，照理來說何勝男最愛湊熱鬧，這次竟然沒有摻和。
這不合理。
除非何勝男另有打算，或者找到了更有利于自己的東西。
她暫時想不通。
看來有必要從周志勇那邊旁敲側擊打聽一下，如果即将迎來重要的曆史拐點，她也好提前做準備。
白柳回到家的時候，關于今天小學校招考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大隊。
小地方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什麽秘密都藏不住。
今天的熱鬧主要集中在吳雅身上，比起新穎的講課方式，更多人好奇吳雅爲啥不能成爲老師。
普遍的想法裏都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吳雅的父母都是老師，她就該當老師。
很快有人說起吳雅今天的言論，比如她全盤否認女人的功勞，隻稱贊男人，不少人嗤之以鼻。
“吳雅竟然是這種人，真是看不出來。”黃鳳來的語氣中略帶不屑，“怪不得對二丫三丫不好，她是打心底看不起女人，咋就不想想自己也是女人？”
白家的家風向來是男女平等，即使如李秀蘭在娘家被洗腦了十幾年，但嫁到白家後屢次被黃鳳來敲打，也終于明白女人原來也可以争取自己的權益。
“就是，”李秀蘭第一個附和黃鳳來：“二丫三丫比小麥小薯他們都勤快，回家還吃不飽飯。周大媽天天說周家對孩子好，咋滴，咱家還讓女孩子們念書呢。”
她依然重男輕女，但白林天天說她，他們如果一直沒有兒子，以後養老還要靠女兒。
總是這麽說，她也覺得要對女兒們好一些，現在的想法已經改變了太多。
白柳笑笑沒說話，比起吳雅今年鬧出的笑話，她總覺得重頭戲還沒有上演。
呃，周家的矛盾太多了，吳雅和周向西以及周向北不清不楚的關系，吳雅爲周家增添醜聞，很可能成爲周家矛盾的導火索。
周秀才太享受父母的超然地位，樹大分支，不分便容易結仇。
他們正說着話，後面就傳來一陣吵鬧。
白柳第一個站起來：“走走走，周家有熱鬧，我掐指一算，今天的熱鬧是吳雅給的。”
現在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白楊他們剛好回來，一進門就扔下自行車往後面跑。
唔，都跑到了白柳家，近距離看戲才有意思。
周家确實鬧了起來，吳雅哭哭啼啼道：“我不就是想工作，你們憑啥這麽說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好苦啊，嫁給鳏夫又生了兩個兒子，前頭的兩個女兒不和我親，現在你們還笑我……”
這麽一說，不知情的人誰不說一句吳雅可憐呢。
白柳心想你是活該，當年吳雅嫁給周向西很多人也不理解，隻是吳雅一臉幸福地說周向西對她好。
周家人沒有觸動，甚至因爲吳雅的哭嚎引來不少人關注而非常氣惱。
唯獨周向西，一臉心疼地看着吳雅：“别哭了，我知道你嫁給我這幾年，不容易。”
嚯，我說周向西你别太愛。
“咱家倆兒子，我也想掙錢啊，以後我們還要給倆兒子置辦聘禮……”吳雅眼神掃到二丫和三丫的身上，“二丫和三丫都這麽大了，還要和我們和倆弟弟睡在一個炕上，這以後傳出去她們還能嫁出去？”
二丫和三丫瞬間羞紅臉頰，别看她們年紀小，也能聽出幾分不對勁。
“我們不是——”
吳雅沒有理會兩人的擺手，自顧自道：“你當年娶我的時候說以後給我和孩子更好的生活，現在你二哥都搬到城裏了，我和一大家還擠在一個炕上……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原來是爲了家裏人啊，”白柳像是恍然大悟，“那你現在也沒考上，該咋辦？”
吳雅是個聰明人，她在周向西解釋後也知道自己今天出醜，甚至楊桂英都可能罰她去挑大糞。
這樣的委屈吳雅受不了，尤其她更擔心自己一直以來塑造的形象崩塌。
因此急中生智，将一切都歸咎成爲了家庭。
白柳順着吳雅的思路提問，周向西也反應過來：“你沒考上不要緊，咱以後……”
“嗚嗚嗚，咱有多少以後，二哥房子不是騰出來了嗎？”
原來是惦記周向南的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