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建文的回來很突然,對白家來說也是一件大事。
家裏孩子對軍人總會有超乎尋常的崇拜,自從喬建文回來就圍繞在左右,各種提問。
幸好喬建文這次假期長,據說去向暫時沒有确定,有很大可能會留在北省甚至是白安市,喬家人每天都懶得做飯吃食堂,他直接跑到姥姥家住。
有吃有喝,美滋滋。
白家人也樂意大外甥過來,家裏大大小小一群孩子,正好有個閑得沒事的“大人”過來哄孩子。
白柳和宋嘉應說起喬建文帶着孩子們烤苞米時,忽然想起自己帶宋嘉應剛認識的時候:“還記得嗎,當年你送我一根烤苞米,說起來那是封口費吧?”
宋嘉應“啧”了一聲,不滿地反駁:“怎麽能叫封口費,那是我們的定情信物,要不是我送給你一根玉米棒,你怎麽能在需要結婚時第一時間想起我。”
兩人一個人叫苞米,一個人叫玉米,各叫各的,說的卻是同一個東西。
當時宋嘉應剛到向陽大隊當知青,他幹農活吃力,人又長得人高馬大,難免經常餓肚子,就經常踅摸找吃食。
有次在山溝溝裏找到幾株無人問津的苞米,他也沒客氣,直接摘下來烤了吃。
其實那幾株苞米是白柳偷偷留下的,她前幾年在鬧饑荒的時候發現這片地方,每年都悄悄種下幾株苞米,正好趁青黃不接的時候吃嫩苞米。
那時她被紡織廠的秃頭廠長盯上,糾纏了一段時間回家,耽誤了幾天卻發現苞米沒了。
正驚慌的時候,一轉頭看到有人在偷烤苞米,竟然是隊上的知青宋嘉應。
兩人四目相對,各有各的心虛,三言兩語的對話,就試探出對方都不願讓步。那還說啥啊,見面分一半,一起分了吃吧。
宋嘉應在白柳面前裝可憐,說自己天天吃不飽,可憐兮兮的隻剩一把骨頭;而白柳也在宋嘉應面前賣慘,她說這苞米在她小時候救了快餓死的她,簡直是她的再生父母,所以明知隊上不允許也要種下報答救了她的苞米。
兩人的鬼話自己都不信,彼此也不信,但這不妨礙他們的了解更進一步。
在此之前兩人已經見過面,尤其偶爾能在報刊公示欄碰上,還能聊幾句,觀點也挺接近。
好的,确定了,她/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在宋嘉應實在熬不下去,整天想着跑路或者嫁了二選一的時候,白棉那邊又傳來紡織廠秃頭廠長要提親的消息。
白柳狠狠心,轉頭間,忽然發現宋嘉應也不錯。
兩人一合計,結婚!
從此白柳擺脫了秃頭廠長的糾纏,宋嘉應成功解決了幹不了農活的問題,跻身爲向陽大隊的“自己人”。
要說是孽緣,也不是,誰在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不說一句天作之合呀。
但真要論起來,烤苞米确确實實算是兩人的定情信物。
白柳沒好意思反駁。
她想起“年輕”時的事,有點尴尬,于是清了清嗓子,強行轉移話題:“那個,建文三年前去了部隊,這次回來個頭還長高了,你别說,跟你也差不多了,可能比你高。”
“不會吧,我一米八多呢,在南方我這樣的個頭能藐視群雄。”宋嘉應話音一轉,“不過東北人個子高,我小時候營養能跟得上,基因還行。”
“糖豆這四年可沒長多少,不是天天喝着奶吃着肉嗎,怎麽辦?”
白柳心說你問我我問誰:“别看我啊,我小時候同樣的年紀絕對比她高,哎對了,是不是你小時候就不高,你說過身高有基因影響……”
有一說一,糖豆在同齡人中屬于小豆丁的個子。
宋嘉應搖頭:“我家往前追溯,早就南北混血了。可能你說得對,我小時候就長得慢,被家裏那幾個孽畜欺負過幾次,後來我坑過他們幾次才老實。”
白柳眨眨眼,瞥了一眼辦公室外面沒人,湊近問道:“你說老實話,你家的情況是不是很複雜?”
據她所知,宋嘉應有哥哥姐姐又有弟弟妹妹,兄弟姐妹一家親,卻與他關系不太好。
以前大家都按時按點給他們寄包裹,她隻當自己錯覺,畢竟她對兄弟情誼追求不高。後來那封信改變了她的觀點,宋嘉應的母親對他的态度有點奇怪。
宋嘉應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再靠近點。
她聽話地再往前湊湊。
“啵~”
宋嘉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親了她的臉頰,然後馬上閃開。
“就是這樣,我說明白了嗎?”
“哈?”白柳整個人都傻了,她後知後覺自己被糊弄了,偏偏臉因爲害羞變紅,“你說啥了?”
宋嘉應反問:“那我再說一遍?”
說着又要過來,顯然又要偷親。
不是,他根本沒有解釋的想法,完全在騙親親。
白柳無語,摸了摸臉,誇張地用手帕擦了擦:“不要說了,我不問了。”
呵,不就是不想說嗎,臭男人,那她還不問了呢。
以後也不問,憋死他!
“你再問一次,我就說。”宋嘉應笑得真誠,湊到白柳的面前。
白柳哼了一聲,真的嗎,她不信。
“不,我不想知道了。”她說着就打算轉身離開,“對了,糖豆那邊還生氣呢,你快點想辦法獲得原諒。”
“你家小崽子變成大崽子後就不好騙了,提醒你一句,你要用誠心打動知道嗎?”
宋嘉應“可憐巴巴”地乞求:“那我能讓大崽子的媽媽幫忙說說情嗎?”
“不能。”
白柳拒絕,高冷地轉頭離開。
她離開宋嘉應的辦公室,剛剛拐彎走出辦公區,就遇上了向桂蘭。
呃,看樣子向大姐已經轉悠一會兒了。
“喲,出來了啊,”向桂蘭恰好轉頭看到她,擡起手看着手表打趣道,“我看看啊,你們聊了有半鍾頭了,你們好像還挺有話題?”
白柳心想都老夫老妻了,肯定有得聊。
說起孩子都能說一堆話。
“向大姐,你不是讓我接觸呂非嗎,我都進去了當然要沒話找話。”她也理直氣壯。
今天可是向桂蘭非要讓她進去,借着談業務的名義搭話。
向桂蘭笑得很欣慰:“話不能這麽說,我看呂非對你有意思。”
“我們看好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