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何勝男終究沒有舍得走遠,慢吞吞磨蹭着,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定睛一看,竟然是白柳出來了。
何勝男聲音響起的同時,白柳立即感覺不好,下意識加快行走的速度。
她預感沒啥好事。
但何勝男下一秒就出現在她的眼前,躲也躲不開。
“你到底想說啥?”白柳對何勝男的陰晴不定已經很厭煩。
何勝男皺眉:“你打了我,我都沒說什麽,讓你聽我說完一句話怎麽了?”
“那你說,我有事。”她覺得何勝男精神狀态不穩定。
這種人還是不要招惹,容易出事。
“嗯,那啥,你剛才打了我,我也不能白白挨打吧。道歉就不用了,你幫我一個忙吧,我和你透露一個消息。”
何勝男的理所當然差點讓白柳笑出聲,可說到最後,忽然覺得有點意思。
“你的忙我可不一定能幫,我這個人最怕麻煩。”休想用道德綁架她。
什麽叫她道歉,她怎麽可能道歉?
又不是她錯了。
何勝男很不滿意她的态度,但因爲心急,顧不上多想:“你聽我說完,不麻煩。”
“你媽給周向南和田雨說媒,你去給我和周向南說媒,到時候讓周向南選。”
白柳已經邁出的步子猛地僵住。
啥玩意兒?
她是不是聽錯了?
何勝男有病?
她瞬間笑了:“你讓我給你和周向南說媒?”
先不說她年紀輕輕的幹啥不好去說媒,即使看在黃鳳來的面子上,她也不能這樣幹。
前腳當媽的剛撮合了一段姻緣,别管成不成,當女兒的又去給同一個男人,換一個女人說媒?
外人怎麽看白家人?
何勝男不要臉,她還要臉。
白柳多多少少能猜到何勝男的想法,無非是想着田雨可以憑借被說媒搶占先機,她也可以。
深層次一些,也許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拉着她和田雨的名聲一起臭掉。
屆時對何勝男最有威脅的人,全然不複存在。
陳滿月不足爲懼,她再好再年輕,也是周向南的小姨子。
周向南和周家人都不會接受這段婚姻。
“對,”何勝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你一定會答應吧,你打知青的事情我給你面子,不會和知青辦說,但是你也要拿出道歉的态度。”
“不然鬧大了,你的名聲也不好。”
白柳望向何勝男,想看看她是不是腦子裏有水。
可惜,在何勝男略顯粗糙的臉上,隻有一左一右兩道不明顯的紅痕——剛剛挨巴掌留下的痕迹。
除此之外,隻剩下充滿算計的獰笑。
“我不在乎名聲,這個忙我幫不到,你去知青辦舉報我吧。”白柳還挺想知道知青辦會如何處理。
鬧大了,何勝男恐怕不能在向陽大隊繼續留下去。
她說罷就往前走,不能再耽誤時間,還要去隊部辦理手續。
“哎呀!”何勝男氣得跳腳。
“你要是幫我,我告訴你一個招工的消息!”
話音一落,白柳的腳步随之一頓。
如果她沒有猜錯,何勝男想說的也是紡織廠的工作。
高永昌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大約今天或者明天就會啓程去往省城,與上級溝通外貿的事情。
隻要順利,毛絨玩偶很快就能進行生産。
到時确實需要招工,但名額不多。
難道何勝男知道的信息中,也有類似事情發生?
看到白柳停下腳步,何勝男暗喜。
“你幫我吧,到時候我告訴你招工的消息,我們可以一起去參加招工。”
她隐約記得白柳上輩子也有機會去紡織廠,可惜最後因爲糖豆之前發燒的後遺症,放棄了去縣紡織廠的機會。
最後機會便宜了田雨。
這輩子她絕不會讓田雨有再次接近周向南的機會。
到時候在縣裏上班的人是她,看周家老兩口會不會動心。
白柳擡眼緊緊盯着何勝男的眼睛,似乎要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内心想法。
何勝男尴尬地笑笑,随即又充滿自信:“你不信?”
白柳馬上搖頭:“信啊。”
“但是你的目的,還是嫁給周向南嗎?”
“是啊,”何勝男撩了一下頭發,“難道我配不上他嗎?”
“不,”白柳摩挲手指,輕笑着終于問出心底的問題,“可是你嫁給他,不是一進門就要當後媽嗎?”
何勝男惱羞成怒:“你笑啥?”
自然是笑你瘋癫無知。
她不信有人可以心甘情願當後媽。
不說新社會,就是在舊社會的時候,當續弦都不容易。
那些王族世家,繼室與原配兒女的鬥争從未停歇。
就像她在宮裏的時候,如果不是繼後的兒子想當皇帝,也不至于逼得大皇子血洗朝堂。
唉,關系到個人利益,從來不可能讓步。
她不信何勝男想不通。
“後媽不好當,但我又不是一般的後媽。”何勝男說得輕松。
她不是善男信女,隻要把周向南籠絡住,再多生幾個孩子,他還能記得周志軍和福寶?
手心手背都是肉,男人嘛,财産給哪個孩子都一樣,還不是自己舒服就行。
白柳覺得何勝男不是無知就是裝傻,她不信何勝男沒有最基本的考量。
随即問:“如果你們日後成爲城裏人,那周向南的孩子,加上你未來再生幾個,你考慮過他們日後誰下鄉嗎?”
“聽說一家隻能留一個孩子在身邊。”
她隻想知道這點,也是她和何勝男廢話半天的根本原因。
何勝男聞言愣了一下,随口道:“孩子們長大都什麽時代了,下鄉啥啊,隻要有錢,想去哪裏——”
聲音戛然而止。
白柳迅速提取除關鍵信息,以後!
看來,以後的世道是要變了。
甚至到時候,去哪裏都變得輕而易舉。
“去哪裏?”她故意問何勝男。
何勝男已經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慌忙閉嘴,可白柳竟然又問她。
“去、去……你管那麽多幹嘛,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白柳才不信她的強詞奪理。
“随便吧,你想怎麽想就怎麽想,祝你成功。”
“你、你不想要工作嗎?”何勝男強行拉回正題。
白柳轉身,向隊部走去。
她的聲音混在西北風中傳來。
“我已經找到了工作,謝謝你的好意和試探,不需要了。”
“還是那句話,祝你成功。”
腦子也清醒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