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大張旗鼓,長公主該有的儀仗都配上了,不過走了約摸五六裏路,沈長安就讓他們撤了。
儀仗交由驿站保管。
一行人走的是官道,雖然平坦但對于沈長安這種沒有出過遠門的人來說,無疑是場折磨,直到吃了直播間觀衆給的暈車藥後才稍稍好受了些。
作爲隊伍中唯二的女子,琉璃倒是沒事,坐了一天的馬車依舊生龍活虎的,甚至還想出去騎一騎高頭大馬。
聽說大晉境内已有流民,沈長安還沒看見。
這裏畢竟是天子腳下,偶爾經過村莊,村民們雖吃不飽,但勉強能果腹。
等出了京畿三輔,路上多了星星點點的流民,多是一家一戶流亡的。
沈長安讓人打聽過了,他們實在是在家鄉活不下去了,才背井離鄉,來長安城附近地區讨日子。
先皇雖然給晉宣帝留下了一大攤子破事,但也給他留下了一個大糧倉,晉宣帝是個好皇帝,該赈災的赈災,絕不含糊。
可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更别提和北魏的那一仗,不知用了多少糧草,戶部尚書房大人就差自己去守着糧倉不讓他們用了。
如果不是發生重大天災的地區,房大人是一點都舍不得放糧。
畢竟誰也不知道,在今年的糧食收上來之前,會不會還有天災發生。
糧食要用在刀刃上!
“公主,前面是永安縣。”
琉璃進到馬車裏,禀告禁軍副統帥莫潭的話,然後,沈長安從馬車裏探出頭來。
天色将晚,金烏夕沉,夜晚行路不安全,她下令在永安縣休整一夜。
永安縣的縣令是齊家五少爺齊玉林,他考中了探花沒有入翰林院,而是請命到地方做縣令。
大晉律法規定:縣以戶口多少分爲六個等級,依次是四千戶以上爲望縣,三千戶以上爲緊縣,二千戶以上爲上縣,一千戶以上爲中縣,五百戶以上爲中下縣,不足五百戶爲下縣,并每三年升降一次。
永安縣地理位置不好,土地少且貧瘠,幾年前僅有四百餘戶人家,是附近唯一的下縣,還不如一些大型的村落人多。
但齊玉林上任三年後,永安縣已經成爲中下縣了,與中縣的差距正慢慢縮小,想必兩年後的等級升降之時會升到中縣。
三年的時間,下縣到中下縣,若有朝廷幫扶,在尋常年份倒是容易達成,但最近幾年,大晉發生了一系列的災禍,朝廷尚且自顧不暇,更别提幫扶小縣鎮了。
“臣齊玉林,參見長公主。”
“齊大人請起。”
沈長安的隊伍到永安縣城門口時,齊玉林就已率衙門衆人在此等候。
依據殿試不成名的規定,探花向來是一甲前三名中最俊美的一位。
齊玉林自然不例外,長相自己想象,反正直播間的老色胚們已經開始整活兒了。
【蕪湖,縣令大人是我的菜!】
【崽崽崽崽,你幫縣令大人請個大夫呗?他的手是不是缺點什麽?】
沈長安剛想問缺點什麽,就見面前飄過一條彈幕。
【好像缺了我倆的婚戒,嘿嘿嘿[色]】
知道婚戒含義的沈長安:無語了,家人們。
齊玉林在前面引路,帶沈長安一行人到縣衙休息。
永安縣的街道狹窄,僅容得下一輛馬車行駛,不過路的兩邊有不少小商販在販賣東西。且無論男女老少,見了齊玉林都會笑着向他打招呼,有人還往他懷裏塞吃食。
沈長安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齊玉林把縣衙的後院讓給沈長安一行人住,畢竟有女眷在,他則去縣衙師爺家住兩天。
按規矩來說,齊皇後是沈長安的繼母,齊玉林自然是她名義上的舅舅,但沈長安沒提,齊玉林也隻是以臣子的身份自居。
永安縣也是晉宣帝下令不種麥子、種植土豆的地區,不同于其他地方,永安縣在土豆種子到達時,就第一時間種植好了。
不像其他地方,還委婉質疑了下晉宣帝的命令是否正确,竟然不讓他們種糧食,改種聞所未聞的植物。
第二日,沈長安起了個大早,準備逛逛這永安縣。
齊玉林自然作陪。
據記載,永安縣下轄十幾個小村落,人口不多,良田也不多,大多數人家的田地都很貧瘠。
可在沈長安看來,這裏似乎名不副實?
她看過一些文獻,加上直播間觀衆的科普,實際操作不行,紙上談兵倒是可以。
據她所知,民間一般利用人的糞尿、動物的糞尿、雜草、草木灰等東西作爲肥料,除此之外,有條件的還使用河泥、蠶沙、缲蛹汁、骨汁、豆箕等東西。
經直播間觀衆科普,她才知道,原來紫雲英、苜蓿等野菜也可以做肥料,他們把這個叫做“綠肥”。苜蓿曬幹,按體積算1:4加水密封發酵,發酵好就可以使用了。
此刻,她在荒地上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紫雲英、苜蓿等野菜,若不是人爲種植,不可能有此規模。
還有,現在的百姓還不知道苜蓿是可食用的野菜,隻用于喂畜牲。糧草中的“草”其實就是苜蓿,戰馬的地位比一般步兵還要高,尤其是中原王朝,戰馬更爲珍貴,所以戰馬吃的不是一般的草而是苜蓿。
可她剛剛還聽到兩個大娘的交談聲,說要摘兩把嫩苜蓿回去拌着吃。
遠處的空地上還有一層層的苜蓿,似乎正在進行晾曬……
齊玉林自然也聽到看到了,看着沈長安探究的目光,他壓住興奮,在心裏把腹稿重複了兩遍。
【那個……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樓上好巧啊,我也有!】
【縣令大人……不會是穿來的吧!】
【不曉得是不是穿來的,反正據我所知,縣令大人腰間帶的玉佩,刻的“林”字是簡體字~】
【??????】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移到齊玉林的玉佩上了,小一還貼心的給那塊玉佩來了個特寫。
一時間,直播間“我(植物)”聲此起彼伏。
沈長安的目光盯的齊玉林渾身發毛,直到齊玉林快受不了時,沈長安才緩緩開口:
“襯衫的價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