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爺用最快的速度平躺下來。
許靖西和梁憶慈一前一後地沖入,兩人臉上都是擔憂。
方青黛臉紅地輕咳:“你們來了,剛剛我正想喚人去傳你們進來,二爺他沒什麽事了。”
許靖西在意的目光,在瞧見謝二爺轉醒,總算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謝二爺:“靖西,不用害怕,我沒受什麽傷,眼下也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許靖西松了口氣:“那就好,方才大伯母已經幫忙去抓靈藥了,說要給父親壓驚。”
他說着,餘光看見跟在他身後的梁憶慈。
在謝二爺昏着的時候,沈思意就做主,将事情的真相告訴了她。
這會兒,梁憶慈低着頭,緊緊咬着下唇,指尖來回捏着,可見是一副欲言又止的黯然模樣。
許靖西便主動對方青黛說:“方将軍,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大伯母那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言下之意,是給謝二爺與梁憶慈父女倆單獨相處的時間。
有些話,外人說沒什麽用,得讓他們自己好好溝通。
方青黛會意,站起身來,走到梁憶慈跟前時,她有些猶豫。
因爲梁憶慈自打記事起,就一直跟在梁将軍身邊,她也隻認梁将軍爲父。
方青黛擔心,她會不會抗拒與謝二爺相認。
“憶慈,”想了想,方青黛還是開口叮囑:“跟二爺說話的時候,态度好一些,他到底義無反顧救了你的命。”
梁憶慈沒有說話,眼神複雜地在她和謝二爺的臉上流連。
謝二爺心疼女兒,更不願強迫她。
便道:“我也沒什麽事,讓靖西帶你們去前廳休息吧,我的事讓幾個孩子跟着受驚操勞,也很抱歉。”
然而,梁憶慈卻沒有走,她隻是忽然開口:“他們告訴我,你将生還的希望,直接讓給了我,爲什麽?你不怕死嗎?”
方青黛和許靖西對視一眼,先後悄聲離開了屋子。
謝二爺看着梁憶慈急需求解的神情,他無奈一笑。
“誰會不怕死?我當然怕,但是你……你活着更重要。”
梁憶慈看着他,不知爲什麽,眼眶漸漸紅了。
“我不明白,既然你這麽緊張我,緊張我娘,爲什麽當初不肯負責到底,将她娶回家。”
謝二爺渾身一震,看着梁憶慈:“你……你都知道了?”
“哥哥都告訴我了,娘離開你的時候,懷着身孕,而你被人設計陷害,娶了她人,所以娘傷心遠走,我在邊疆出生。”
梁憶慈說着,眼中已經有了委屈的淚水。
謝二爺垂首,黯然地歎了口氣。
“是,當初的事,也已經查明了,都是誤會,可當初我們都性格要強,才會蹉跎耽誤這麽多年,也……害了你和你哥哥。”
梁憶慈閉了閉眼,淚水劃過臉龐。
她飛快地擦去,鼻音嗡哝地說:“小時候,每次離開軍營,都會聽到百姓們議論,他們說我長得不像我爹,還說,我原本有一個哥哥。”
“我找娘問過,可娘卻說那些都不是真的,時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我真的有一個哥哥,我的父親,也遠在京城。”
謝二爺有些愧疚地看着她。
“因爲當年的事,導緻我沒有陪着你們長大,害你和你哥哥吃苦,我心中很内疚,所以憶慈,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我們原本是不打算告訴你,就怕你有負擔,但這次你既然知道了,也無需拘泥什麽。”
“我不會去打擾你們安靜的生活,你也不用将我當做父親,以後我在暗中保護你,不會給你增添負累。”
梁憶慈頓時瞪圓了淚眼:“你還不想認我們回家?”
謝二爺一驚:“我絕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怕你不願意。”
梁憶慈紅着眼睛,盯着他好一會。
忽然說:“一筆勾銷了。”
謝二爺不解。
梁憶慈擦去眼角不斷冒出的淚水:“我對你的恨和厭惡,一筆勾銷了,其實之前回到京城的時候,我看到你跟哥哥,已經有了一些懷疑。”
“但我不願說服自己相信,因爲你曾是滄雲國的小武神,我不願相信我的父親這麽有能耐,卻讓我娘懷着身孕遠走邊疆,所以我有點厭惡你,我既希望、又害怕你是我的父親。”
她說着,苦笑了一下。
“原來你們都知道,就瞞着我一個人,這次要不是我差點掉下懸崖,你們還準備瞞着我一輩子吧?”
謝二爺慚愧地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梁憶慈跪了下來。
謝二爺一驚,當即掀開被子,連忙要把她扶起來。
“憶慈,你這是幹什麽?”
“爹。”她哭着,卻喊出了最爲真心實意的情感。
謝二爺渾身震蕩,感覺心頭都被人敲擊了一下似的。
梁憶慈抹着眼淚:“我原諒你了。”
“憶慈……”謝二爺大爲觸動。
曾在戰場上流過血的男人,如今卻因爲梁憶慈短短的兩句話,清淚兩行。
此時。
趴在門口偷聽的方青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許靖西在她身後站着,看着自家母親這個舉動,不由得淡淡開口。
“娘,偷聽不好吧?”
方青黛豁然直起身,回頭詫異地看着他:“你喊我什麽?”
許靖西沒想到她問的這麽直接,一時間,他又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什麽……我去前院看看大伯母和小妹他們忙完了沒有。”他轉身就走。
方青黛連忙追了上去,笑的如同一朵花兒。
“好兒子,你再喊一遍!”
許靖西臉都紅了,不自然地擺擺手:“你聽錯了,我沒喊。”
方青黛拉着他跑到前院,看見一個家丁就要笑着說:“我兒子喊我娘了!既不是将軍,也不是方夫人,他喊我娘啊!”
與此同時。
沈甯甯在前院裏,跟墨淩危還有黑狼王,一起接見了幾隻小猴子。
它們是從山上跑進城裏來的,還專門找到了謝府。
沈甯甯分外驚訝。
“你們是怎麽找來的?還拖着個麻袋。”
三隻小猴子得意的唧唧兩聲,爲首那隻說:“我們一路問鳥,就找到了。”
說着,它們敞開麻袋,從裏面拿出一條菜花蛇。
“大王,我們已經找到了咬你朋友的罪魁禍首,你看想怎麽處置它?”
猴子說完,沈甯甯和墨淩危都愣住了。
她什麽時候成猴群的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