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想了想,邀請墨淩危跟她一起去後花園走走。
“要秋天了,家裏的桂樹馬上開了,現在味道很是芬芳,我帶你去瞧瞧?”
墨淩危頓時起身:“也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九曲長廊上,到了後花園裏,雖然并肩,可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忽然,兩人像是都下定了決心,同時道——
“沈甯甯,事情我都知道了。”
“哥哥,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說完,兩人對望一眼,都是一愣。
沈甯甯眨了眨美眸:“你都知道什麽了?”
“我知道你之前對我那樣冷淡疏遠,是因爲答應了父皇無理的要求,我知道你都是被迫的。”
墨淩危說完,沈甯甯僵在原地。
那張俏白嬌美的面孔上,透着一抹錯愕。
墨淩危怎麽會知道的,是皇帝伯伯跟他坦白了嗎?
“我……你……”
“我來,是想代我父皇道歉,他不該爲了我,要求你答應這麽無理的要求,還有就是,爲了我自己。”
墨淩危抿了抿薄唇,認真看着沈甯甯:“現在誤會都解除了,再也沒有什麽擋在我們之間,沈甯甯,你願不願意接受我,我們重歸于好。”
沈甯甯美眸閃爍着潋滟,墨淩危情緒激動,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父皇答應我們在一起,我知道你對我并非無情,你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若娶你爲妻,此生再也不會有别的女人。”
兩人自幼一同成長相伴,到了今日,聽到墨淩危說的這番話,沈甯甯心頭若說沒有悸動,那是撒謊。
她纖睫顫動,想要答應的念頭,幾乎就在心底徘徊,馬上要呼之欲出。
然而,她卻抽回手,側過身去,望着滿園即将蕭瑟的花景。
“哥哥,我現在更不能答應你了。”
“爲什麽?你心中還有隔閡?”
“不是,”沈甯甯搖了搖頭:“陸紹元剛出了這種事,我想過,如果我在這個時候說不要定親了,他一定認爲是我嫌棄了他,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在明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理,還願意答應,配合我演戲,所以,我不想傷害他。”
墨淩危怔住,微微擰眉:“你要爲了他的一種好,将自己的婚姻陪進去?”
沈甯甯舔了舔粉唇,美眸看向墨淩危:“我想過一段時間再提,至少,等他情緒穩定一點,何況,我其實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嫁人,所以我覺得,我需要一些時間。”
墨淩危喉頭上下滾動,沉默半晌。
他終于點頭。
“我願意等你,曾經我說過,隻要你願意考慮,多久我都等,亦或是我一輩子不再成親等你,都可以。”
墨淩危将獨屬于他太子身份的玉佩,放在了沈甯甯的手中。
沈甯甯不想要,他卻執意要給。
“你既是福女,就請你保佑孤,讓孤能與心上人得償所願,長久厮守。”
說着,他牽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這之後,墨淩危果然說到做到,他對于沈甯甯的态度,變成了細水長流的陪伴。
隻是京城裏,出了一個重大消息。
謝丞相竟然辭官,準備歸隐田園了。
沈甯甯得知以後,也分外驚訝,專門去書房裏,看着正在收拾書籍的父親。
“爹爹?您真的辭官了?”
謝肅之回頭,見是女兒來了,笑的慈祥溫和,将手中的書放下。
“曾經你娘親在的時候,就說過,人一輩子若都是忙忙碌碌的活着,會浪費這樣寶貴的生命,人壽短暫,應該趁着能走得動的時候,多出去看看。”
“爹爹已經在仕途裏待了這麽長時間,也沒什麽更多的追求了,你娘親現在不在,爹爹應該把剩下的時間拿來照顧你們,所以辭官了。”
說着,他微笑詢問:“甯甯,你喜不喜歡四季如春的地方?那裏到了冬天,還有無數繁花盛開,爹爹帶你去看看,怎麽樣?”
沈甯甯眨着圓眸,有些疑惑:“爹爹是要帶我離開京城嗎?”
“聰明,”謝肅之笑了起來:“乖女兒,你也累了,該出去換換心情了,你不是個自私的孩子,之前一直都在爲家國奉獻精力,也是時候放下這些瑣碎,爲自己開心而活。”
沈甯甯猶豫片刻,才小聲問:“爹爹,那我們什麽時候啓程?”
“我計劃半個月後就走,到時候,你二叔和三哥也會與我們同行,家裏就交給你大哥二哥去守着。”
謝肅之跟沈甯甯談過以後,就飛快地開始安排行程。
府邸裏到處都在收拾東西,知道他們老爺要南下,帶着公主殿下出去賞花看風景了。
這一走,恐怕一年半載才能回來。
謝明緒和謝明安平時多麽疼愛沈甯甯,這次居然沒有異議。
原來,是他們心裏也覺得,妹妹受了那麽多委屈,是應該出去走走了。
走之前,沈甯甯去看望了陸紹元。
他的案子得以沉冤昭雪,多虧了墨淩危行動迅速。
隻是陸紹元打擊不小,需要一點時間來振作。
沈甯甯到陸家的時候,陸紹元正穿着潔淨青藍的衣袍,站在一棵大樹下賞景。
連她靠近都不知道。
“陸紹元?”沈甯甯輕聲呼喚,陸紹元才回頭,看見是她來了,有些瘦削俊朗的臉上,浮現起開懷的笑容。
“你來了,瞧,方才我看見,原本準備南飛的鳥,在這樹上築窩了。”
沈甯甯擡頭去看,果然如此,兩隻鳥正在叼樹枝,準備做過冬的居所。
陸紹元看着看着,就歎了口氣:“鳥兒雖然弱小,但依附在大樹上,再被人好好保護,自然不會受到寒冷侵襲。”
他看向沈甯甯:“你現在就像是這小鳥,謝大人才是你可以依靠的大樹,他能好好保護你。”
沈甯甯覺得他話裏有話,眼眸輕眨,有些擔心地看着他。
“陸紹元……你想說什麽?”
“甯甯,我知道你的顧慮,也知道你體諒我,才一直沒有提出不要定親的事,但我卻不能不考慮你的感受,所以這件事如果你不忍心,就讓我來提吧,我們不要定親了,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周全。”
陸紹元說着,眼裏一片清澈,唇角的笑卻帶着苦澀:“太子其實,比我更合适,更好,我清楚,我一直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