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安排武放來帶了一句話給她。
“太子殿下政務繁忙,而且皇上的身體遲遲不好,故而分身乏術,所以不能來了,公主殿下見諒。”
武放說着,身後的侍衛遞上一個半臂長的錦盒,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對羊脂白玉雕刻的老壽翁。
“太子殿下雖然來不了,但禮物已經提前備下,還說如果公主沒有準備好合适的禮物,就用他這份,代表您二位共同贈送便是。”
沈甯甯讓晚春幫忙接過來,才道:“哥哥真好,不過我自己準備了禮物,你回去告訴他,讓他放心,此外,再忙也别忘了好好休息。”
武放點頭,轉身離去。
沈甯甯剛回身,卻見陸紹元穿着一身天青色衣袍,頭戴白玉冠,翩翩潇灑地朝她走來。
這會兒,葉家已經有很多來參宴的賓客了。
他卻大大咧咧的,揚聲高喊沈甯甯的名字,衆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來。
等陸紹元走到跟前,沈甯甯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你那麽大聲幹什麽,别喧賓奪主啦!”
陸紹元劍眉星目,舒展的笑意分外和煦。
“怕什麽,我給你看個東西,你瞧。”他從袖子裏拽住一個粉色的玉章。
沈甯甯一瞧,就移不開眼睛。
“哇,是冰粉芙蓉色。”這樣的顔色較爲罕見,能像這個玉章質地一樣,毫無摻雜任何雜質的,更是少之又少。
沈甯甯下意識便問:“這就是你打算送給葉家爺爺的生辰賀禮?”
剛說完,她已經看到了玉章底下,刻着她的名字。
陸紹元搖動折扇:“當然是給你的,給葉太傅的禮物,我已經讓我哥送進去了。”
“前不久我哥去京郊辦事,我知道那邊的鎮子上古董行,正在拍賣這塊玉,所以讓他幫忙買了下來。”
“你不是一向喜歡玉嗎,送給你。”
沈甯甯欣然接受。
她跟陸紹元認識多年,兩人又共同經營着一間鋪子,關系好的像兄妹一樣。
這些年,陸紹元幫她搜刮了不少好玉,她也力所能及的回饋。
靈草和靈泉水,還有數不盡的珍稀藥草,成箱的往陸紹元家裏送。
以至于孟夫人每次都要托人來感謝她。
孟夫人總覺得,是自家兒子占了便宜,能認識沈甯甯這麽好的姑娘。
但在沈甯甯眼裏,大家交朋友,憑的就是真心實意。
“謝謝你呀陸紹元,對了,年前的時候,我就讓你來鋪子裏分賬,去年的盈利,忠叔都算好了,我們二人分紅的話,你應拿五千兩,你總是不來,銀子也不要啦?”
陸紹元聞言,剛想說五千兩算的了什麽,送給她了。
但,轉念一想,他之前就不想要分紅,讓沈甯甯全都自己收着。
沒想到,她居然拒絕,而且害怕他再這麽提,居然建議他們分家,不合夥開店了。
陸紹元知道,沈甯甯從來不會讓朋友吃虧。
他最開始投資這個鋪子,無非就是想幫她完成她想做的事罷了。
所以,話到嘴邊,他道:“最近忙得很,我娘非要我接手她的那些生意,安排我跟族裏的叔伯挨個見面,煩都煩死了。”
“不如等後日,你将銀票送到我府上?正好,我母親也說好久沒見到你了,你若能陪她來閑聊片刻,她肯定高興。”
沈甯甯本想答應,畢竟孟夫人是個很好的人,她不反感。
但她忽然想起來:“不行呀,後日是月老節,我答應了裳依,要陪她去月老廟看花燈。”
陸紹元本就是想讓她在月老節這天登門。
沒想到,聽她這麽說,他漆黑的眼眸深處頓時一亮。
“你們去玩兒?怎麽不喊我。”
“嗯……忘了。”沈甯甯幹笑,掩飾心虛。
其實,她是答應葉裳依,幫她将三哥許靖西約出來。
這樣私密的事情,沈甯甯也不會大肆宣揚。
但陸紹元得知了以後,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後日是吧,我去月老廟等你們,你再将銀票帶來給我便是。”
如此一來,沈甯甯隻能答應。
想到陸紹元也不是外人,她猶豫了兩下,勾了勾手指。
“你彎腰,我跟你說個秘密。”
陸紹元比她高出一個頭,身形挺拔,這會兒微微彎腰,耐心聆聽的模樣。
大概是怕别人聽見,他還拿折扇,擋住了他跟沈甯甯的臉。
沈甯甯簡單地将葉裳依的目的告訴了他。
陸紹元啧了一聲:“她還有這麽腼腆的一面?稀奇!”
沈甯甯水眸泛着烏黑粼粼的光澤,教訓道:“不許你這麽說裳依,總之,到了那天,你别添麻煩,老老實實聽我安排~”
“一定謹遵公主吩咐。”陸紹元拱手,笑的星眸眯起。
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女聲,帶着調侃的意味,從旁響起。
“呀,公主殿下,陸表弟,你們二位光天化日下,說什麽悄悄話呢?”
沈甯甯豁然後退半步,朝那人看去,見孟姑娘帶着人走來。
陸紹元認得她,說起來,她還算是他母親孟夫人娘家族裏的遠親。
“孟小姐,我正要離開,你們聊。”沈甯甯提裙,飛快地走了。
陸紹元面色冷淡下來,瞧着那孟姑娘走到跟前。
她還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公主怎麽走的這麽快,表弟,你是不是惹公主生氣了?”
陸紹元睨着她,表情不善:“你别叫我表弟,我娘說,論輩分,你應該喊我二叔。”
孟小姐臉色驟然一僵。
說來,這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孟小姐的母親,原本嫁給了孟老太爺,也就是孟夫人的遠房表兄。
但是,那孟老太爺很快病逝了,連圓房都沒有,于是,孟小姐的母親,又改嫁給了老太爺跟大房夫人生的長子。
孟小姐的輩分,就從跟陸紹元平輩,變成了他的小輩。
逢年過節,孟氏一族相聚的時候,孟小姐的父親,還得喊陸紹元表弟。
如此不光彩的事,原本已鮮少有人提起,這會兒陸紹元再度揭穿,她臉上一度僵白,笑容都凝固了。
“表……二叔,你這麽說話,就沒意思了,我也沒招惹你,你何必火氣這麽大。”
陸紹元嗤了一聲:“你應該知道,我是家裏出了名的乖戾不馴,方才你開玩笑的樣子,真的很沒禮貌,我若是你,我就找機會跟公主道歉。”
說完,他冷冷收起折扇,轉身走了。
孟琬凝咬唇,盯着他的背影,等陸紹元走遠了,她才憤怒甩袖。
“跟我擺什麽少爺架子,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