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功勞最大,蘇知柔雖無幫從之罪,但她在各種事情中挑撥,亦出力不少,所以,如何處置她,還是甯甯來決定吧。”皇帝道。
蘇知柔渾身一顫,眼淚順着臉頰流下。
她跟沈甯甯關系不好,此番必然活不下去了。
沈甯甯明麗小巧的臉上,透着一抹沉吟。
好一會,她才說:“如果你能從這裏,一步一磕頭,跪着走到街上,我就留你一條生路,不僅如此,我還放你離開京城。”
蘇知柔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豁然擡起頭來,連眼淚都忘記流了。
“真……真的?”
“千真萬确,但是,我有要求,你一邊跪,得一邊大聲認錯,否則,我的話不作數。”
蘇知柔心頭一梗。
沈甯甯這招真是狠毒,完全是羞辱她。
還要讓她做的事,從自己的口中公之于衆。
一旦真的同意了,那她還有什麽臉面存活于世?
沈甯甯見她面色變幻,于是沒了耐心。
少女扭頭對墨淩危道:“看來她不願意,那還是淩遲處死吧。”
墨淩危薄唇一抿,漆黑的薄眸中泛出喧嚣的淡淡愉悅。
“好。”
他早就想讓蘇知柔這個麻煩的東西消失了。
蘇知柔一顫,急忙答應下來:“我願意!願意!”
沈甯甯揚起黛眉。
“那你可要好好表現,少說一件事,我都不會履行承諾。”
這一日,京城中在街上過路的百姓權貴們,都能看見,蘇知柔一跪一磕頭,哭了一路。
她還不住地大喊:“我有錯,我設計害姜芷,蓄意挑撥福甯公主和齊小姐的關系,幫助蜀王給蜀王妃吃絕子藥,我有錯!”
百姓們聽了她的話,都忍不住對她指指點點。
“心真黑啊,哪有這樣的人?”
“就是,聽說她不是咱們滄雲國的人,骨子裏就流着壞種的血。”
“最可憐的就是蜀夫人了,被她氣的病倒了。”
“哎!自己養了十幾年的養女,居然曾幫助蜀王一起給她下絕子藥,換做是誰都會傷透心。”
蘇知柔一路朝前跪着,哭的眼淚滿面,全是悔意。
不過,她是後悔,她爲什麽沒有早點逃跑!
若是能在秀木他們失敗之前離開滄雲國,就不會被羞辱了。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響,什麽東西扔到了她臉上。
一股黏膩的惡臭味。
蘇知柔一愣,用手摸了一下臉上。
竟然是裹着臭雞蛋液的爛菜葉!
百姓們開了頭,就收不住了,紛紛往她身上扔東西。
“長琉國的賊人!快滾!”
“壞事做盡,喪盡天良!”
“你會有報應的!”
蘇知柔哭着躲避,發現裴隐策馬從旁邊經過。
她眼中一亮。
“裴大人!裴大人幫一幫我。”蘇知柔眼淚漣漣地攔住了他的馬匹。
沒想到,裴隐垂眸,目光冰冷的,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借過,我有急事。”他冷聲說着,猛然甩鞭。
那淩空的飒飒聲,驚的蘇知柔一聲慘叫,朝旁邊撲去。
再一回頭,發現裴隐已經策馬離去,頭也不回。
蘇知柔被群情激奮的百姓們圍住唾罵。
昔日她挑撥過的那些貴女,藏匿在人群中,誰也沒有幫她出頭。
沈甯甯說到做到。
次日,她安排人,扔給了蘇知柔一身幹淨的衣服。
陳冶站在城門口,皺着眉,離蘇知柔很遠。
她渾身臭味,衣服髒污不堪。
“公主說,這是借給你的馬車,你乘着離開,到了你的落腳點,就讓驿站的人負責将馬車送回來。”
蘇知柔捂着自己的胳膊,警惕地看着那輛馬車。
沈甯甯會這麽好心?
她不相信。
“我不要坐馬車走,把這匹馬留給我。”蘇知柔說道。
陳冶看她一眼:“随便你。”
沈甯甯交代過,隻要她離開,不作妖,就放她一馬。
陳冶将車轅拆了下來,蘇知柔進馬車裏換了一身衣裳。
之後,她便騎馬離去。
陳冶看着她的背影,看起來她的馬術不太好。
不過,他的任務已經完成,該回去給沈甯甯複命了。
蘇知柔自從上了馬背,掌握了一下速度,就開始沒命的甩鞭。
跑了好一段時間,她才敢回頭。
果真沒有人追上來。
但她才不會相信沈甯甯能這麽放過她。
她警惕地眼神看向官道四周的山林。
會不會有追兵或者野獸埋伏?
就在蘇知柔回過頭看前路的時候,突然發現前方有個老人在揮手。
“姑娘,前頭有一段路塌了一半,你不能過去了。”
“我的腳也在那邊崴了,你停下來,載我回城看郎中,可好?”
蘇知柔眼神一狠。
果然!
這老頭出現的莫名其妙,肯定也是沈甯甯安排的人吧?
她就知道這個小肚雞腸的沈甯甯不會輕易放她出京。
“我偏要走。”蘇知柔咬牙切齒。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等她回到長琉國,休養生息,一定要沈甯甯和滄雲國付出代價!
她揚起馬鞭:“滾開!别擋道!老東西。”
老叟吓了一跳,連忙朝旁邊讓去。
蘇知柔策馬飛快地朝前狂奔,她生怕有人追上來,不斷甩動馬鞭。
直到,她拐過彎,看見前方的道路真的塌了!
一瞬間,她瞳孔緊縮,驚恐的神色攀上四肢百骸。
電光火石間,蘇知柔拉拽缰繩。
然而馬匹因爲慣性,早就停不下來了。
“啊——!”馬匹摔在地上,蘇知柔直接滾下了山崖,發出一聲越來越遠的慘叫聲。
方才那名老叟追上來,離得遠遠的,朝崖下看了一眼。
蘇知柔趴着一動不動了。
“哎,”谷大師搖頭:“福甯公主說的還真對,人若歹毒,天必收之。”
原本,他是沈甯甯測試蘇知柔的最後一道難題。
隻要蘇知柔聽了老叟的話,帶着他回京看病,就不會喪命。
這之後,沈甯甯當真會放任她離去。
但凡蘇知柔能流露出一點善意,都會活着離開京城。
沒想到,蘇知柔的惡意揣度,到底害的自己丢了性命。
谷大師轉過身,牽着馬兒,慢悠悠地往回走了。
漫天碧光,澄澈如洗,一段喧嚣的塵埃,總算是要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