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姐姐,你别擔心,回去以後,那張夫人就知道是個誤會,蜀夫人也會好好教訓蘇知柔的。”
饒是如此,姜芷還是擔憂。
她就怕給陳少北添麻煩。
墨淩危倚靠門框,對姜芷的态度雖還有些冷然,但沒有以前那麽針鋒相對了。
“你放心好了,以我對陳少北的了解,沒有把握,他是不會把你留在軍營裏的。”
聽見墨淩危都開口這麽說了,姜芷也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姜芷趕回軍營,沈甯甯也和墨淩危提前離開。
回家的路上,墨淩危側眸看着身邊的少女,唇角挂着若有似無的淡笑。
“你怎麽不早說姜芷是女的?”
“我答應過姜姐姐,幫她隐瞞身份的。”
沈甯甯說完,看見墨淩危含笑,少女歪了歪頭,有些疑惑。
“哥哥,你在高興什麽?”
“沒有,”墨淩危矢口否認,反而挑眉又問:“會不會有一天你告訴我,陸紹元也是女的?”
沈甯甯哭笑不得:“這個真的不會,他是貨真價實的男子呀。”
聽到“貨真價實”這四個字,墨淩危方才還帶笑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見他抿緊薄唇,薄眸裏翻湧着寒意。
沈甯甯眨了眨無辜的眼睛:“怎麽了?我說錯了什麽嗎?他真的是男的呀!”
墨淩危咬牙:“你——罷了。”
他抱臂,看向車窗外,一副被沈甯甯氣到的樣子。
等将少女送回謝府,墨淩危才忍不住又說了句:“沈甯甯,你好歹是姑娘,不要将貨真價實四個字挂在嘴邊,你跟他哪有那麽親密,我聽了不喜歡。”
說罷,他将車簾一撂:“走了。”
馬車骨碌碌離去。
徒留沈甯甯原地不解地眨了眨長睫。
“貨真價實……”她嘟囔琢磨:“哪裏就暧昧親密了?哥哥真怪!”
蘇府。
廳堂裏,蜀夫人坐在椅子上,面色威嚴。
蘇知柔跪在她面前的蒲團上,一臉可憐。
“母親,您消消氣,我知道錯了。”
“知柔啊知柔,我請最好的先生來教導你禮義廉恥,你怎麽能在外喧嘩别人的家事。”
蜀夫人說着,搖頭:“你真讓我失望。”
蘇知柔急了:“母親!您爲什麽不相信我呢?我真的看見……張副将與一名女子密切往來。”
她沒有供出陳少北,是因爲陳少北官職比張副将還要大。
如果今天抓錯的是陳少北的烏龍,還不知要鬧出多大的笑話來。
蘇知柔怕她說了,蜀夫人會徹底生氣。
然而,現在蜀夫人的面色已然不好了。
“不管是真是假,那都是别人夫妻二人的事,與你何幹?”
“你不僅與張夫人非親非故,還巴巴地跑到别人府上挑撥離間,這是真的還好,若是假的,比如現在,你該怎麽讓張夫人和張副将去面對滿城的風風雨雨?”
蘇知柔渾身一顫,支支吾吾的:“滿城的風雨?哪裏就如此嚴重了,再說了,不是沒抓到嗎?”
“你!”蜀夫人指着她,豁然甩袖,實在無奈地按住了眉心。
她長歎一聲:“過幾天,我把你送回蜀州,那邊有更好的禮儀嬷嬷,好好教導你。”
蘇知柔震了震:“母親!您要将我送離京城?”
“不然呢?留你在京城裏,繼續鬧笑話嗎?蜀州也很不錯,那兒有更多的人脈可以栽培你,而且當地也有望門,可以爲你尋一門極好的親事。”
蜀夫人剛說完,蘇知柔就猛地站起來。
她眼中含淚,氣沖沖地說:“我不走!母親,我知道了,您從未把我當做您的親生女兒,而是把我當成累贅。”
“現在我做錯了一件事,您就急着把我送走,可我不走,我不離開京城!”
語畢,蘇知柔提裙,抹着眼淚跑了出去。
蜀夫人沒想到這丫頭氣性這麽大。
更有些失望。
這些年,她好生對待蘇知柔,将她當成親生女兒來培養。
爲何沒有換來半分諒解?
當天晚上。
脾氣極沖的張副将就鬧到了蘇府門口。
張夫人怎麽拉拽,他都不肯離開。
站在門外嚷嚷着,給他一個說法。
“蘇家的小娘子,有本事你出來見一面,咱們素不相識,你造我張某的謠,到底圖的什麽心思!”
張夫人拽了他兩下:“好了,走吧,回家再說,我都告訴你了是誤會。”
張副将生的人高馬大,長着一臉黑胡。
他眼睛一瞪,頗有武将威勢。
“是誤會?誤會還說的有闆有眼,我何曾得罪過她蘇家!我不管,今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鬧到皇上面前去,讓他評評理!”
“我們好好的過日子,老子在外保家衛國,有人居然挑撥我妻子,真是豈有此理,蘇家小娘子,你給我出來!說清楚!”
他嗓門大,吵得巷子裏幾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探出來看到底怎麽回事。
張夫人實在沒辦法,隻能上馬車去等他。
蘇知柔躲在屋子裏,聽丫鬟說張副将來找麻煩了,她吓得将被子蒙住頭。
“我不見,這麽晚了,我都要睡了,讓他吵吧,反正丢的是他的人。”
丫鬟沒辦法,隻能去叨擾蜀夫人。
末了,蘇府的大門打開,蜀夫人穿着素淨的衣裳走出來,身後跟着兩個提燈的家仆。
張副将氣沖沖地看了眼她身後:“你家那胡說八道的小娘子呢?叫出來見我!這件事我隻找她問,不管别人怎麽說。”
蜀夫人歎了口氣:“張副将,這事是我教女無方,讓她沒有确認清楚,就在外面胡說,她已經知道錯了,改日我讓她登門向你緻歉可好?”
張副将氣的臉色通紅。
“蜀夫人,我知您是和善的性子,但您家這個小娘子,太氣人了,沒事去挑撥我和夫人幹什麽?我張某又沒得罪過她!”
蜀夫人何其高貴的一個人,自打出生以來金尊玉貴。
何曾爲了一個養女,被别人這樣指着鼻子教訓過。
她顔面無光,隻能跟着黯然地點點頭:“你說的是。”
張副将也不想鬧的太難看。
畢竟,蜀夫人雖不是王妃了,但至今還深受太子照顧。
他也看出來了,那個蘇知柔,是不敢出來了。
于是,他揚聲道:“光是她給我道歉,怎麽夠洗清我的清白?這樣吧,你們辦一場吃酒宴,讓她當着宴會上衆人的面,澄清是她自己看錯了,此事跟我無關,蜀夫人,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蜀夫人微微皺了皺眉。
她看了一眼張副将,末了點頭:“好。”
見她答應下來,張夫人坐在馬車上,挑簾喊道:“行了,見好就收吧,爲難蜀夫人幹什麽?”
張副将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臨走前,他還對着府裏空罵:“這年頭,收養孩子也要小心了,免得養到一個白眼狼,惹了事,隻知道當縮頭烏龜,讓長輩來解決,這叫什麽規矩!哼。”
張家的馬車走了。
蜀夫人站在門口,牌匾下的兩個燈籠來回搖晃,她輕歎一口氣。
管家關懷:“大夫人,是不是要跟太子殿下說一聲?”
畢竟,他們蘇家什麽名聲,居然要辦宴道歉,簡直是打臉。
若是太子出面,必然不會如此麻煩。
蜀夫人卻搖頭:“此事理應辦宴澄清,張副将說得對,知柔更應該長點教訓了。”
蘇知柔後來聽丫鬟轉告門外發生的一切。
她在被子裏惱恨地咬牙切齒。
蜀夫人居然不向着她,還要讓她當着京城所有王孫貴族的面,道歉?!
她非要找出陳少北養美妾的證據,讓他們都知道她沒有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