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會摔跤,倒是哥哥不講道理,我都不知道怎麽跟你溝通了。”
“我說了陸紹元幾句罷了,怎麽就不講道理。”
兩人說着,比肩順着路往前慢悠悠的走。
沈甯甯裙擺動起來,翩跹靓麗。
她于驕陽下,皮膚更顯白膩水靈。
“哥哥爲什麽讨厭陸紹元呢?他好像也沒得罪過你呀!”
而且,陸紹元自己也有意識的躲着墨淩危一樣。
兩人倘若同在場,陸紹元那樣外向的性格,竟也故意表現得沉穩起來。
沈甯甯覺得兩人沒有什麽過節,倒是墨淩危每次聽說她跟陸紹元去看鋪子的事,都會生會氣。
墨淩危抿了抿唇,漆黑的薄眸看向别處。
他冷冷道:“我看不慣商人。”
沈甯甯無奈:“但你卻不讨厭他母親孟夫人?”
去年墨淩危的生辰,孟夫人代表商會送了禮,他還很喜歡呢。
墨淩危被她說中,隻能沉默。
不一會,他回頭看着身旁的少女。
“你跟陸紹元開的這個狼吞甜水的鋪子,一開始不是說隻是爲了好玩嗎,怎麽越開越大了,我聽說你們反而還要在京畿開分店,你忙得過來嗎?”
墨淩危揚起劍眉:“倘若忙不過來,不如幹脆散了鋪子,換個你更喜歡的營生做。”
他都想給沈甯甯開個玉石店了,喜歡的時候就讓她自己留着收藏,不喜歡的話就讓她賣一賣。
但,沈甯甯聽言,擡起纖秾的長睫。
“鋪子不能散,五兒他們都已經将鋪子當成家了,何況生意挺好的,關了豈不可惜。”
墨淩危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看來是沒辦法要求她跟陸紹元斬斷關系了。
偏偏他平時也忙,政務處理起來沒完沒了。
想陪着沈甯甯,還要抽時間。
就在這時,墨淩危忽然回頭,對武放吩咐:“你回去告訴父皇,孤這幾日住在祥雲村,暫且不回宮了。”
沈甯甯和武放都是一驚。
“不回去怎麽行,皇帝伯伯會擔心你的。”少女麗眸升起困惑。
墨淩危按了按眉心,做出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最近頭疼發作的越來越頻繁,我感覺這回需要靜心休息,倘若回宮,又是處理不完的政務折子,想去你身邊躲躲清淨。”
看他皺着眉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沈甯甯知道那種頭疼的感覺,神醫說疼起來恨不得自戕。
于是更加心疼墨淩危。
她踮起腳,纖細的玉手替墨淩危揉了揉太陽穴。
“那好吧,就跟我回村子住一陣,我用靈泉水好好給你泡泡。”
墨淩危順勢握住她的指尖,再睜開狹長薄眸時,已然帶着不易察覺的淡笑。
他故作平靜:“嗯,是你陪在身邊就行,我不習慣旁人。”
沈甯甯無奈,也隻有她能幫忙照顧墨淩危了。
畢竟,奶奶年紀大了,管不了。
黑狼王它們一直對墨淩危不喜,看見他,總是想追在他屁股後面兇上兩句。
至于别人,沈甯甯就更不放心了。
隻怕墨淩危發狂起來,會傷害他們。
武放隻能回去告訴皇帝這個消息。
太子忽然要在祥雲村住幾日,還真是突然。
皇帝有些不放心:“你确定甯甯答應了?”
武放重重點頭,順便遞去沈甯甯的一封書信。
皇帝打開一看,果真是沈甯甯的字迹,她請皇帝放心。
并且讓皇帝安排人,将墨淩危平時換洗的衣裳送過來幾套,順帶将他常吃的藥也拿來。
皇帝笑哈哈的:“有甯甯在朕就放心了。”
全宮的禁軍也都松了口氣。
終于能松懈幾天,太子若是在宮裏,他們時刻都得戒備,以免他發狂不認人,到處開殺戒。
前陣子就是有幾個不長眼的刺客潛入宮裏。
好死不死闖入紫宸宮裏,恰好被發狂的太子用手掐死了。
當時大理寺卿謝明安大人來了檢查屍首,還搖頭歎氣。
“又死了,留個活口,也好審問。”
沈甯甯和幾個小猴子一起,幫忙在狼山中的宅子裏,給墨淩危鋪好了柔軟的床褥。
墨淩危在院子裏劈柴。
秦奶奶負手在一旁笑呵呵的:“好了小墨,你休息一會吧。”
平時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那雙養尊處優的手握過劍,拿過筆,此刻卻絲毫不嫌疲憊,雙手緊握斧頭,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任勞任怨地給秦奶奶劈柴。
他額頭上一層細汗,更顯得劍眉薄眸,漆黑攝魄。
“奶奶,孤不累,你坐去廊下陰涼處休息,這些柴劈好了,我就壘去牆邊。”
秦奶奶感到很不好意思。
一國太子,怎麽能做這粗活。
不遠處趴在樹蔭下的黑狼王和狼三它們,狼瞳幽幽地盯着墨淩危,嘴角仿佛有一道不屑的冷笑。
“就知道讨好,真矯情。”狼三氣哼哼的,低聲說了人話。
黑狼王點頭:“看緊他,甯甯現在是大姑娘了,秦奶奶說,不能單獨跟成年男人相處。”
狼群們的眼睛頓時射出寒光一樣,将墨淩危當成了眼前唯一的目标。
“哥哥~”沈甯甯抱着幹淨的衣裳,從後院繞出來喊墨淩危。
少女裙擺微揚,黃昏中顯得分外美麗。
她白瓷般的臉上,帶着笑容:“去泡靈泉吧!”
墨淩危放下斧頭,秦奶奶爲他拍了拍袍子上的木屑:“你們去泡泉水,奶奶去給你們做好吃的。”
隻見墨淩危跟着沈甯甯,去了後院。
黑狼王猛然起身:“走,别讓這小子得意。”
狼群鬼鬼祟祟地沿着牆角跟了過去。
早年沈甯甯讓陳冶幫忙,在後院鑿了一處較大的水池。
這會兒裏面蓄滿了晶瑩碧藍的泉水。
墨淩危褪去外袍,扔去一旁,待衣裳減少,漸漸露出堅實的胸膛,勁瘦的腰掩藏在錦褲當中。
沈甯甯想起臭二哥一直挂在嘴邊的叮囑。
她背過身去,聲音輕快地交代:“你就一直泡着吧,直到吃飯,我再來喊你。”
墨淩危沒有急着下水,反而看向沈甯甯。
他語氣淡然,透着一股依賴。
“你就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嗎?一會天黑了怎麽辦。”
沈甯甯眨着眼睛回頭看去,發現他就站在她身後。
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
墨淩危的眼神專注且漆黑,耐心地看着被自己身影籠罩的少女。
莫名的,沈甯甯紅了耳廓。
“你這麽大人了,還害怕嗎?”
“你不在就怕,别忘了,我剛遇到你的時候,其實怕水。”墨淩危想去牽她的手:“搬個椅子來,你就坐在旁邊,順便陪我說話,嗯?”
沈甯甯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竄過來一道黑色巨大的影子。
“下去!”黑狼王嗷的一聲,居然跳起來将墨淩危踹進了池子裏。
墨淩危面色一變,他身手敏捷,在快要跌進池子裏的瞬間穩住了身形。
還不等他去看那群使壞的狼,狼三就已經偷偷地繞到了側方,伸出爪子一推。
墨淩危這下徹底沒站穩,嘩啦一聲落水。
狼群在岸上發出狼嚎嘲笑的聲音。
沈甯甯驚訝,看過去,隻見墨淩危已經将頭冒出了水面,他黑發濕漉漉的,劍眉上有水珠,順着極其俊朗的臉廓線條滴落。
更顯得一雙薄眸深邃。
他切齒:“狼三爺,孤又不是賊,爲何如此防備孤?”
狼三爺高貴地坐在沈甯甯面前,傲然的目光,透着睥睨。
“哼。”它什麽都沒說,就哼了哼。
随後拽着沈甯甯的裙子,意思是讓他自己在這兒泡着,不會有事。
沈甯甯噗嗤一笑:“哥哥,那你好好泡着,我去前頭幫奶奶做飯,飯好了再來喊你。”
她走後,留下的狼群一直蹲在池子旁邊,看着墨淩危,發出低低的偷笑聲。
墨淩危閉上眼,劍眉折出皺。
這幾天他專門想跟沈甯甯好好相處,這群狼,不會一直來搗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