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沈甯甯大三四歲,如今已是少年模樣,說起這話時,滿臉薄紅,還要強裝鎮定。
沈甯甯自然而然地拿起一塊糕點。
“這有什麽的,成親而已嘛。”不就是男女換上好看的衣服,大家敲鑼打鼓,像過年那樣嗎?
還能吃一頓好吃的!
陸紹元深呼吸,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那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作爲男子,我更不會退怯,我這就回去跟我母親說一聲,讓她準備三媒六聘。”
“我把我名下的東西都給你,京城六條街的宅子,還有十八個商鋪,以及我母親送我的九十九個金餅……算了我把我的私庫鑰匙給你!”
“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對了,我再給秦奶奶準備十幾個傭人,在給她身邊配兩個郎中,幫她養生,不行,你寫下來,店小二,拿筆!”
隔壁房間傳來撲騰撲騰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砸的粉碎。
沈甯甯也沒關注,隻是眨着大眼睛納悶:“居然要這麽多東西嗎?可是我看三花姨嫁給鄧大叔的時候,鄧大叔隻給了三花姨一些金子首飾,外加一隻雞和一隻鴨。”
相比之下,陸紹元給的是不是太多了?
隻是吃一頓熱鬧的飯而已,她可不好意思收這麽多東西。
重要的是還得還回去。
陸紹元揚起劍眉:“這可是咱們成親,怎麽能馬虎,我還覺得給的不夠多呢。”
說話間,店小二滿頭大汗地拿着筆進來。
陸紹元順口問了一句:“隔壁怎麽那麽吵,是不是有人耍酒瘋摔東西?”
店小二連聲哎喲:“隔壁那幾位爺不知怎麽差點打起來了,我們掌櫃的正在勸呢,小的也要去幫忙了,爺,這是您要的筆,還有紙。”
陸紹元看了一眼,紙太小了。
他直接撩起衣袍,百兩一匹的雲錦緞,内裏是赤金色,直接撕下來,攤在桌子上。
“你寫在這上面,還缺什麽,等我回去過問我母親,再做準備。”
沈甯甯認真思考,俏麗的臉龐透着好看的淡粉色。
她是不是應該問問奶奶,還需要什麽?
陸紹元在一旁忍不住托腮看着她,笑出一口白牙。
沈甯甯真好看。
不過,她的年紀太小,才十歲,就能成親嗎?
萬一年紀不夠,他等她幾年也是沒問題的。
陸紹元皺起眉頭,認真考慮。
不過一想到成親,以後就是夫妻了,他看沈甯甯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而小姑娘此時此刻腦袋裏飛翔的,都是婚宴上的美食,還有衆人熱熱鬧鬧的喜氣。
就像過年一樣,還能放鞭呢!
到時候她把陸紹元和臭二哥綁在一起,放鞭炮吓唬他們。
想到這裏,沈甯甯噗嗤一聲,小手捂嘴笑了,樂得水眸眯起來,分外可愛。
陸紹元臉色一紅。
原來她也這麽高興?那真是太好了。
沈甯甯沒寫什麽,隻說:“我還得回家問問我奶奶。”
陸紹元煞有其事地點頭:“确實得問,畢竟是成親這麽大的事,明天早上我去找你,順便見一見秦奶奶可好?之後,還得一起再見見謝丞相。”
沈甯甯好奇,她的家人,陸紹元都認識啊,爲什麽還要再見一次?
不過,小姑娘也沒多想,點頭說好。
兩人一同離開酒樓。
殊不知,隔壁的雅間裏,墨淩危薄眸狠厲,被陳少北和幾個會武的貴公子按在竹榻上,地上滿是碎片狼藉。
今日本是陳少北做東,邀請墨淩危和一衆貴公子歡聚宴飲。
剛剛墨淩危聽到隔壁沈甯甯的聲音,正要過來打招呼,卻聽到她詢問陸紹元,要不要成親。
她居然不問他,去問陸紹元!!!
墨淩危當即踢翻了椅子,要沖到隔壁的時候,被陳少北按住了。
“殿下,冷靜。”
墨淩危殺氣騰騰的樣子,要是去隔壁了,讓沈甯甯怎麽想,又讓陸紹元如何自處?
墨淩危轉而一記淩厲的掌風擊向陳少北。
“你少管閑事!”他語氣冷冽。
陳少北和幾個貴公子上前團團勸阻,墨淩危見一個打一個。
他們爲了自保,隻能動手,但又不敢傷了墨淩危。
打到花瓶和盤子都掉在地上碎了,掌櫃的聽到了動靜趕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們不要再打了。
知道他們是貴人,所以招待他們用的碗碟瓷器,那可都是頂好的啊!
摔一個,一百兩沒了;砸一對,三百兩飛了。
掌櫃的心在滴血。
墨淩危的怒火,卻随着隔壁沈甯甯和陸紹元談論的話語,節節飙升。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墨淩危甚至想怒斥命他們站住。
好在剛出聲的時候,就被陳少北捂住了嘴。
直到沈甯甯他們下樓走遠,陳少北和貴公子們才放開墨淩危。
剛放開他,幾個人撲通一聲,齊齊跪在了墨淩危面前。
“太子殿下恕罪。”那幾個貴公子都是聽陳少北的安排。
墨淩危盛怒,薄眸中好像盛着兩朵烈烈的火苗。
“陳少北,你找死麽!”
陳少北低下頭,頭一次一本正經地回答:“卑職不想,但是眼見着太子殿下要過去發怒,沈小姑娘何曾見過殿下這個樣子,若是吓着她,殿下冷靜下來又要怪罪卑職不曾勸阻之罪了!”
墨淩危烏黑的眉宇擰了一瞬。
陳少北說的倒也沒有問題,讓沈甯甯看見他發火,确實不好。
他眸色森森:“那你對孤動手,已是大罪。”
陳少北拱手:“回去以後,卑職會去領十棒軍棍。”
“二十棍!”墨淩危撩袍,朱紅蟒袍飛揚,他轉而落座竹榻上,喝了一杯涼茶,才将火氣壓下。
唯一雙黑徹的薄眸,依舊森然冰冷。
他掃了一眼在場衆人,最後揮手,讓那些戰戰兢兢的貴公子們都滾。
隻留了陳少北一個人。
墨淩危大馬金刀地坐着,一手扶着膝,微微彎腰,擡着一雙黑冷的眸。
“她才這麽小,就找人成親,莫非是秦奶奶那邊出了什麽問題,還是誰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陳少北想了想,跟着附和:“總歸不可能是沈小姑娘喜歡陸二公子。”
“廢話。”墨淩危切齒。
她敢喜歡,他就……
就将陸紹元打包,扔去大漠裏。
“你去查一查,她到底遇到什麽難事了,今晚巳時之前,孤要知道結果。”
“是。”
陳少北認命地離開酒樓。
墨淩危跟沈甯甯每次有點什麽事,最後都是他跑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