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語氣淡定:“我選你,不是想施舍你。”
“而是這些人裏,我最欣賞你做善行的辦法。”
“不過,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說着,她轉過頭:“夫子,那讓我想想,如果到時候實在沒人,我就自己去啦。”
韓夫子點頭答應。
熱鬧的人群旋即散去。
葉裳依拉着沈甯甯的手,經過梁憶慈身邊的時候,重重地哼了一聲。
等她回去就告訴她那群要好的京中閨秀姐妹,都别跟梁憶慈來往。
欺負沈甯甯,就是欺負她!
謝願玖是最後一個走的。
“榮淑郡主,請留步。”她追上了梁憶慈。
梁憶慈回過頭,看見是她,面色更加冷淡:“你有事?”
謝願玖抿了抿唇:“我知道你對謝家抱有看法,但甯甯剛剛真的是好意,你當衆拒絕她,會讓她難堪的。”
“你知不知道,你若是惹惱了她,她身邊的葉裳依,就不會允許京中閨秀跟你來往。”
說到這裏,她苦笑一聲:“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榮淑郡主,我好心提醒,你别步我後塵。”
謝願玖說完以後,半天都沒等到梁憶慈的回答。
她擡起眼眸,隻見梁憶慈用那雙銳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謝願玖沒來由的心虛。
梁憶慈的這雙眼睛,怎麽會跟她爹謝二爺的那麽相似?
不笑的時候,眼裏就像是兩汪積滿落雪的潭水,深冷。
“謝四小姐,我覺得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我厭惡謝家沒錯,這其中也包括你。”
謝願玖被她說的面色一白。
在京城中,哪家小姐不給她面子?
她何時受過這樣直白的奚落?
梁憶慈繼續說道:“而且,剛剛我站在你身後,聽到你跟你的朋友們,也是這麽談論福甯公主的。”
“雖然我不喜歡謝家人,也不打算管閑事,但不代表,我聽不出你在挑撥。”
“如果說我在謝府讨厭的人要排個号的話,那麽,你是我最讨厭的那種兩面三刀的人物,抱歉了,以後離我遠點,我可沒什麽好脾氣。”
說着,她腳下虎虎生風地走了,頗有些将門嫡女的氣概。
謝願玖絞死了手中的帕子,盯着梁憶慈的背影,恨的牙癢癢。
沈甯甯跟她不對付就算了,連梁憶慈也這樣?
那就别怪她讓這個從邊疆回來的小姑娘,吃點苦頭!
夜裏。
沈甯甯邀請葉裳依、許靖西還有陸紹元,來狼山的大宅子裏吃熱鍋。
秦奶奶做的熱鍋最香了。
先熬出奶白色的雞湯作爲底料,然後灑入胡椒、鹽等材料提味,再扔一把香蔥和一點花椒。
用這個做鍋底,再配上秦奶奶特制的香油碟和辣粉碟。
别提多麽好吃了。
沈甯甯通常都要用兩個碟子,吃半斤的羊肉卷。
這會兒,四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坐在庭院裏,仰頭望着星空,感受着微微寒冷的空氣,看着架子上咕嘟嘟冒泡的奶白湯鍋。
裏面放着碧油油的水青菜,還有豆腐,雲腿片和肉卷。
沈甯甯他們人人手捧小碗,吃的不亦樂乎。
“甯甯,你今天就不應該把機會讓給梁憶慈,被她當衆拒絕,好丢人啊。”葉裳依替小家夥打抱不平。
沈甯甯眨了眨大眼睛,把嘴裏的青菜咽下去,才道:“她肯定要求回來的。”
“你怎麽那麽笃定?”陸紹元好奇。
許靖西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一邊用燙好的肉,喂身邊的狼。
說來也怪,狼群除了黏沈甯甯,也不抗拒他,不像葉裳依和陸紹元,狼群都是離得遠遠的,到了許靖西這兒,狼群倒是願意親近一點。
仿佛他身上有相似的氣息一樣。
沈甯甯說:“其實,這件事是哥哥告訴我的,你們要幫忙保密喔。”
“方青黛将軍這次回京,主要是爲了調查朝中有沒有長琉國的奸細。”
“她不久前查到,兵部尚書霍大人一家,有聯絡長琉國的嫌疑,所以她秘密送了一封舉報信給皇帝伯伯,但你們想不到,她現在手裏掌握的證據是假的!”
葉裳依皺起眉頭:“霍家?他們怎麽可能是奸細,霍大人的兄長,當年跟着謝二爺出征的時候,戰死長琉,他們對長琉國恨之入骨,怎麽可能會叛變!”
“就是說吖,所以皇帝伯伯秘而不宣,将信退了回去,本意是想讓方将軍反思,她的調查方向錯了,可是,方将軍卻接連三次将信又重新上禀,一定要皇帝伯伯給個說法,哥哥說,皇帝伯伯有點不高興了。”
沈甯甯說着,攤開小手,很無奈的樣子。
皇帝不高興了,也就意味着,方将軍肯定會受罰。
現在皇帝還忍耐着,想着梁将軍的功勞,還有方将軍的戰功。
可要是方将軍讓他覺得胡攪蠻纏,煩透了的時候,就會懲罰方青黛。
雖然不會有多麽嚴重,但沈甯甯覺得,她可以把面見皇帝的機會給梁憶慈,至少等方将軍受罰了以後,她還能當面替母親向皇帝解釋清楚。
陸紹元啧聲:“你對她那麽好幹嘛?她又不會領謝家的情。”
“因爲方将軍如果倒黴了,我二叔肯定會着急吖!”小家夥鼓起粉腮,一本正經。
二叔在她的靈泉幫助下,慢慢恢複。
每天都能不依靠拐杖,站立行走兩個時辰。
相信要不了兩三年的時間,定然能全部恢複了。
若是方青黛出了事,她二叔着急上火,腿又壞了怎麽辦?
許靖西将一塊肉放進沈甯甯的碗裏。
“上一輩人的事,何苦操心他們的。”
沈甯甯享受着羊肉的美味,順嘴說道:“唔,因爲我閑着無聊嘛。”
她雖然這麽說,眼中卻閃爍着心虛的黑澤。
末了,小家夥低下頭,有些自責地坦白。
“我逼走了謝願玖,二叔就沒有孩子了,龐叔以前說,沒有孩子養老送終的大人,晚景會特别凄涼。”
“以後我就是我二叔的半個孩子,我當然得管他咯。”
陸紹元感慨:“我也有二叔,要是我像你這麽孝順,我二叔做夢都得笑醒!”
葉裳依也跟着附和。
唯有許靖西,深沉的目光看着沈甯甯,眼神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憐愛情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