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覺得沈甯甯的手恢複的不錯。
甚至出乎他們的意料。
但,爲了讓小家夥好的更快,太醫們開了熱敷手腕的藥湯方子。
當天晚上,墨淩危就留沈甯甯在宮中住宿。
順便監督她小手泡藥浴。
寒冬夜裏。
一隻龐然黑影,撲騰着翅膀,落在了沈甯甯的窗前。
猛翼脖子上挂着一封信。
它不停地啄窗子。
“咚咚,咚咚!”響聲不斷傳來。
趴在沈甯甯房間裏睡覺的幾匹狼煩了。
小白狼猛地躍起,撲上窗子兇狠地嗷嗚叫嚷。
吓得猛翼撲騰着翅膀逃跑。
它的鷹王看來不在家。
在狼山讨不到吃的,猛翼方向一轉,直飛齊府。
寒風凜冽,半敞的窗牖,斜映出一輪清冷幽光的玄月。
齊岫薇單薄的身子立在窗前,病弱的瓜子臉,蒼白無血色。
她咳嗽着,将藥碗倒在窗前的一株盆栽内。
祖母說,等她好了,就要送她進宮。
他們鐵了心想說服太子收她作女官。
可齊岫薇實在不願。
她知道,祖母有很多種方式逼她進宮。
聽說當初她姑姑廢妃齊靜春,一開始也是不願意進宮爲妃的,奈何抵不住家中的壓力。
她隻能抗拒吃藥,以此來讓自己好得慢一點,再慢點……
就在這時,窗前忽然落下一隻龐然黑影。
“啊!”齊岫薇尖叫一聲,手裏的碗落地,碎瓷飛濺。
門外頓時傳來丫鬟的聲音:“小姐,怎麽了?”
聽着丫鬟要推門進來的動靜。
齊岫薇連忙将胖乎乎的猛翼抱起來,塞進自己的櫃子裏。
丫鬟進來,隻看見滿地碎瓷。
“呀,碗怎麽打了。”
“剛剛喝完藥,我有點頭暈,一不小心就碎了。”
“小姐您别動,奴婢來打掃。”丫鬟沒有懷疑她不曾喝藥,提着掃帚進來,掃幹淨碎瓷才退下。
等她走了,齊岫薇才打開衣櫃。
猛翼撲騰着翅膀飛了出來。
它立在屏風上,有些不滿地晃了晃腦袋,抖抖毛。
今日出師不利,去狼山沒讨到吃的,剛剛還被扔進櫃子裏,撞的它頭暈眼花。
齊岫薇望着它,小臉上笑容溫暖。
“你來的正好,我給你留了兩天的釀碎肉,這就給你拿來。”
說着,齊岫薇悄悄出去,不一會返還,将兩碟肉放在桌子上,猛翼這才眼中一亮。
它飛下來享用,大快朵頤。
齊岫薇頓時瞧見它脖子上挂着的一封信。
拆開來看,她眼眶漸漸濕潤。
是裴隐給她寫信了。
【祝早日康複。】
裴隐的字清瘦,仿佛自帶風骨。
雖然信寫的很簡單,但齊岫薇卻覺得十分感動。
因着裴隐性格冷淡,私底下兩人卻能有這樣緊密的交流,齊岫薇爲此感到開心。
她想了想,抽出被香熏過的紙箋,提筆回信。
時值夜裏二更。
裴隐立在宮内禁衛休息的屋外廊下,看着茫茫寒夜。
一陣熟悉的鷹啼響起。
裴隐伸出胳膊,猛翼熟練地降落在他身上。
他低頭一看,果然,沈甯甯回信了。
裴隐回到屋内,打開被折疊起來的紙箋,微微一愣。
沈甯甯的字比他想象的,竟多了一絲娟秀小巧的意味。
紙箋上不知是什麽香,清新好聞,很是獨特。
【多謝裴校尉關心,雖還病着,但也每日按時服藥,盡力去好了。】
裴隐看到這裏,情不自禁地跟着點了點頭。
今日确實看見太子爲沈甯甯召見所有太醫。
【寫這封回信的時候,推窗看見外面一樹紅梅競相開放,特此附上一朵,請裴校尉一同賞梅。】
裴隐将紙箋翻到背面。
果然貼着一朵剛摘不久的梅花。
低頭聞去,還帶着淡淡的芬芳。
他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一開始他給沈甯甯寫信問候,是出于禮貌。
出于共同飼養猛翼的原因,裴隐對沈甯甯的印象還算不錯。
而聽說沈甯甯受傷那晚,被困深山,她大概是吹響了哨子,否則猛翼不會也在那裏。
也許她當時是想求助吧?
所以,裴隐才想慰問一句。
在裴隐的印象中,沈甯甯活潑明媚,說話的聲調也永遠上揚。
偶爾能看見她跟墨淩危相伴于禦花園裏賞花。
小家夥快樂活潑的童音,十分悅耳動聽。
但這信裏的字句,卻給他一種,溫婉柔順的感覺。
跟平日裏表現出來的沈甯甯,尤爲不像。
看着那朵梅花,裴隐會心一笑,出于冷靜克制,他沒有回信。
隻是将紅梅放進櫃裏收好。
次日,他早值巡邏。
經過紫宸宮時,卻見沈甯甯哈欠連天的走了出來。
墨淩危要趕着上朝,還不忘将小家夥送到門口,親眼看着她上轎子。
裴隐微微遲疑。
昨天,沈甯甯沒有出宮?
那她如何給他回的信?莫非是猛翼飛到了紫宸宮去?
裴隐有意在紫宸宮門口停留了片刻。
他看見,紫宸宮的院子裏,倒确實栽種着幾棵紅梅樹。
倘若昨晚,沈甯甯借住紫宸宮的偏殿,會摘紅梅,倒也不稀奇。
裴隐收回了目光,面色如常地離去。
火藥的事情查清楚了,姜芷的嫌疑也被澄清。
她重新回到了火兵營裏。
這日細雪飄飄。
陳少北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研究沈甯甯送給她的炮筒。
由于她極其認真,連陳少北站在她身後,她都沒有察覺。
看着她專注的目光,陳少北打量了一會,說:“這個炮筒倒是很稀奇。”
“是啊,”姜芷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回答:“我們兵器庫裏,最好的火藥炮,也是兩射的,但這個炮筒,能打出三下威力!”
甯甯妹妹是從哪兒弄來的好寶貝?
忽然。
姜芷回過神來,她回頭看見陳少北,連忙将炮筒放下。
“少将軍。”她拱手,急忙解釋:“這個炮筒是甯甯妹妹送的,我沒有拿兵器庫的東西。”
陳少北眉宇舒朗,擺手表示:“我知道,你别緊張。”
說着,他從身後提出一兜炒花生和醬牛肉。
“之前我父親誤會了你,你别往心裏去,聽說你喜歡吃醬牛肉,這點東西,算我代他向你賠罪。”
姜芷愣了愣,連忙擺手。
“不用了,多謝少将軍好意。”
她就不是個記仇的性格。
沒想到,陳少北卻笑了笑,将東西放下就走了。
看他這樣果決的離去,姜芷撓了撓頭。
醬牛肉的味道飄香,勾起姜芷肚子裏的饞蟲。
她默默地放下炮筒:“還是吃點吧,送都送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