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無事，否則，我将這幾個刺客碎屍萬段。”
一旁黑狼王爲首的幾頭公狼，頓時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謝肅之扭頭看着，也跟着皺了皺眉。
“太子殿下……”
沈甯甯聽到聲音，推開墨淩危。
她糯糯道：“哥哥，你來的正好。”
“派人把謝……謝丞相送回去叭，找太醫給他治療，他傷的很嚴重。”
“還有這些刺客，我讓狼狼們留了活口。”
墨淩危聽她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唯獨漏掉了她自己。
“你不跟我走嗎？”
“我想回狼山。”小家夥的眼底，依舊是一片晦暗無光。
謝肅之急忙道：“不可，甯甯，你的手應該受傷了，一起回去診治吧。”
沈甯甯撇開小腦袋，仿佛不想跟他交談一樣。
墨淩危察覺出他們二人之間的微妙。
他将沈甯甯打橫抱起：“回宮，我找太醫給你看，你的傷要緊。”
小家夥忙說：“那謝丞相呢？”
墨淩危知道她心軟：“不會不管，來人，将謝丞相一同帶回去。”
沈甯甯叫了黑狼王跟着，狼群先回狼山。
因爲她鬧的動靜不小，隻怕奶奶明日知道了，會擔心。
其餘的猛獸見到她安全了，則自行回到了林子深處。
猛翼撲騰翅膀，飛旋在他們的頭頂。
墨淩危低頭，看着沈甯甯奶白色的小臉上，挂着一抹幹了的淚痕。
他沉聲問：“謝肅之是不是給你委屈受了？”
沈甯甯沉默地搖了搖小腦袋。
然而，眼眶卻誠實地又紅了起來。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謝肅之被太子親衛們用擔架扛着下山。
那血，一滴滴地落下來。
想了想，沈甯甯還是說：“他爲了保護我，中了一箭。”
墨淩危眉宇間的陰郁之色，才褪去不少。
“幸好這群刺客笨，一旦進了大山，就是我的地盤了，他們也敢動手。”沈甯甯鼓起粉腮，語氣奶兇奶兇的。
說着，她忽然反應過來。
“哥哥怎麽知道我遇到危險了？”
“直覺。”墨淩危回答，聲音清冷動聽：“沒來由的心慌，我隻怕你要出事，所以就來了。”
“那你怎地知道我在這個山上？”
墨淩危垂眸望着她：“我本不知道，是根據月光找到的。”
沈甯甯大概不知道。
就在墨淩危進山不知該從哪個方向開始找的時候。
天空中，忽然有一陣狂風席卷而過。
緊接着，月光猶如白色的刀刃，劈開雲層。
雲開霧散後，皎潔月色，直直地照耀在山野間的某一處。
墨淩危就知道，沈甯甯在那。
而以小家夥爲圓心，天空中的烏雲散的極快！
月光明亮的猶如白晝一樣。
回到宮裏。
墨淩危将沈甯甯和謝肅之都帶去了他的紫宸宮。
并叫來六名太醫看診。
謝肅之面色慘白如紙，卻還虛弱地說：“先看甯甯的傷勢。”
沈甯甯噘起小嘴：“留一名太醫給我就行啦。”
太醫給小家夥診斷了傷勢。
沈甯甯的左手扭傷的厲害，手腕關節處已經浮腫了。
除此以外，沒什麽傷勢。
倒是謝肅之傷的嚴重，流血過多不說，身體原本就有咳疾。
可廢了太醫們不少功夫治療。
就在那幾名太醫，争執着開什麽藥給謝肅之的時候，謝肅之居然拖着包紮好的病體，來到屏風相隔的另外一個房間，看望沈甯甯。
此時，墨淩危正在喂沈甯甯吃紅糖雞蛋。
小家夥看見謝肅之，頓時皺了皺小眉毛。
“你不好好躺着，來找我幹什麽。”她說着，也不吃雞蛋了。
翻了個身躺回榻上，怕壓着自己的傷勢，舉起那腫成小饅頭的左手，背影顯得氣鼓鼓的。
墨淩危薄眸冰冷：“謝丞相，你先回去躺着吧。”
謝肅之卻抿了抿蒼白的唇色：“臣有幾句話，要跟她說。”
沈甯甯垂着纖秾的睫毛：“如果你要道歉的話，不必了，你已經說過了。”
她的聲音有些低落。
謝肅之卻道：“如果這些話不說，恐怕我今日死了，也無法瞑目。”
沈甯甯想了想，終究坐了起來。
她扭過粉嘟嘟的小臉，目光漆黑。
“哥哥，你先出去叭。”有些話，沈甯甯直覺不能讓墨淩危聽到。
墨淩危看了一眼謝肅之。
他點頭：“好，我就在門外，你有什麽，就喊我。”
墨淩危走後，關上了門。
屋内隻剩下父女二人。
謝肅之在床榻邊坐下：“可以給阿爹看看你的手嗎？”
沈甯甯把腫成肉包子般的小手背在身後。
她故作冷淡：“你有什麽話，盡快說。”
謝肅之面上帶着一絲苦笑。
“甯甯，其實當時在去蜀州之前，我就确認你是我的女兒，我原本想着，将那知情的丫鬟從蜀州一起帶回來，爲你證明身份，帶你認祖歸宗。”
“可是，那丫鬟告訴我，”謝肅之說到這裏，聲音壓低：“收買她偷走孩子的人，是皇上。”
沈甯甯睜圓了水眸。
她懷疑過容妃，卻沒想到，這人竟是皇帝！
“皇帝伯伯爲什麽要這麽做？”
“你應該聽說過，太子爲邪神轉世的傳說吧？”
沈甯甯點點頭。
謝肅之道：“太子生來就帶着怪病寒症，每當天災嚴重時，他也發作的厲害。”
“太醫們毫無對策，更是預判，太子的寒症如果不醫治，他活不過十八歲。”
沈甯甯水眸一顫。
謝肅之歎了口氣：“國師曾秘密告知皇上，隻要把及笄的福女獻祭于天，就會治好太子的寒症。”
“這也是我後來查清楚的，才明白，爲何皇上一定要找到那夜大雨出生的孩子，他是爲了獻祭。”
“甯甯，你是我的女兒，如無意外，你本該是謝府的五小姐，閨名願甯。”
“可我不敢認回你，我怕皇上在你及笄後，将你帶走，你說我選擇了最錯誤的一種方式，我承認，我不該騙你。”
謝肅之說的誠懇，薄眸眼眶通紅。
他年近四十，多年來思念妻女的悲痛，早已給他的眉宇染上了些許憔悴。
這會兒，更因失血過多，面色慘白如紙。
他将沈甯甯看的如同他性命一樣重要。
沈甯甯至今才明白。
爲什麽謝肅之和謝明緒偶爾看着她的目光，會帶着虧欠的内疚。
原來，她不是偷走别人人生的孩子。
她就是謝府五小姐，謝願甯。
沈甯甯久久沒有說話。
終于，她開口，小臉已然平靜下來。
“我隻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