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統領更是拔出佩劍,在鼎裏面翻找。
于灰燼中,他徒手撿出來一片還未完全燒毀的黃布碎片。
上面還有幾個字迹。
墨淩危頓時吩咐自己的親信:“你們親自帶人,去容嫔宮裏找,将她真正抄寫的經書拿來。”
“是。”
皇帝眼中陰雲密布,他低頭,看見容嫔指甲深扣掌心。
雖然還什麽都沒有問,但,心中仿佛已經有了預感。
不一會,太子親信返回,交出數十卷經書。
皇帝展開,與之前還沒被燒毀的黃布,對比看字迹。
衆人沉默,除了風聲,唯有一片死寂。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皇帝的神情,也幾乎降到了冰點。
“哼!”他重重将經書一扔,摔在容嫔面前。
“你竟敢欺君,拿假的來糊弄朕!”皇帝怒斥,青筋繃起。
容嫔擡頭,清淚不斷,哭聲慌亂:“皇上,不是這樣的,是這宮女要害臣妾。”
皇帝雙手并指,雷霆震怒:“放屁!這宮女,有什麽害你的理由?”
“原本,甯甯跟朕說的時候,朕還顧念你從前的表現,爲你解釋開脫。”
“萬萬沒想到,你連經文的事,都想弄虛作假,朕還怎麽相信你平時抄經時,真的是帶着誠心,而不是做樣子給朕看?”
容嫔哭着磕頭:“皇上,您怎麽能不相信臣妾呢?”
皇上不予理會,吩咐陸統領,将經文扔進鼎中。
“嘩”的一片明火緊接着燃起。
沈甯甯水靈靈的大眼睛留意到,是時候了。
她小手縮進袖子裏,悄悄地把剛剛準備好的三顆金珠搓開。
那并不起眼的金塵,伴随着呼嘯的寒風,向四周飛遠。
皇帝盯着熊熊烈火的大鼎。
容嫔抱着他的腿,哭的簡直肝腸寸斷。
沈甯甯看着大火,她烏黑的眼眸中,升起的卻是堅定和果決。
這一場心機的交鋒和對決,小家夥知道自己沒有輸。
容嫔不簡單,倘若沒有城府,是不會一直保持着善良信佛的假面,在後宮蟄伏這麽多年。
而且,沈甯甯知道她心狠。
所以,小家夥也跟她玩了一個心眼。
第一次她沒有急着搓開金珠。
不然,差點真的成了誣陷容嫔的人。
就在這時,刺眼的陽光,竟然直接從雲層中普照。
陸統領驚愕:“皇上,天降吉兆,光出東方,大吉!”
皇帝急忙擡頭看去,隻見數道光芒,破開雲端,直直地照耀在這一片苦寒的大地上。
“太陽,出太陽了!”皇帝振臂高呼,心情激動澎湃。
墨淩危仰起薄眸看着,日光刺眼,他微微皺了皺眉。
容嫔錯愕地看着這一切。
随後,她意識到什麽,猛然看向沈甯甯。
小家夥正保持着一抹恬然的微笑望着她。
在衆人都在看那萬丈光芒的時候,沈甯甯的目光,卻讓容嫔膽寒。
她一下子想到了沈思意。
這極其相似的眉眼,令她毛骨悚然。
皇帝無情的聲音,讓容嫔回過神來。
“傳朕旨意,容嫔齊氏靜春,心思惡毒,人神共憤,今日起剝奪妃号,去金印,宮中牒譜除名,打入冷宮,即刻去辦!”
一句話,猶如敲定了齊靜春的結局。
牒譜除名,意思就是,倘若她死在冷宮,就會被直接扔去亂葬崗。
她連進入皇陵陪葬的資格都沒有。
甚至可能會影響九皇子的發展。
齊靜春駭然大驚:“皇上!臣妾跟了您整整十三年,這十三年臣妾一直勤懇,您是知道的,皇上,嗚嗚……”
皇帝背過身去,十分厭煩地揮手:“拖下去,朕不想看見她。”
齊靜春哭着被拖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宮道,沈甯甯卻依舊能聽到她哀怨的哭聲。
也恰好是此時,金珠的效果散去,陰雲重新遮天蔽日。
皇帝又擔心了起來,忙問:“甯甯丫頭,這是怎麽回事?朕都已經處罰了齊氏,爲何天公還不肯收回天災?”
沈甯甯糯糯說:“因爲時間不夠。”
“時間?”皇帝陷入沉思。
沈甯甯想說的是,她的金珠子不夠。
再給點時間,她收獲一大批金珠子,就能全部扔到空中,強行扭轉天氣。
墨淩危表示了然,上前淡淡道:“就是還要再等一陣。”
沈甯甯點頭,看着皇帝滿臉擔憂,她稚嫩的聲音安撫說:“皇帝伯伯,你别擔心,有這吉兆,寒災一定會馬上過去。”
皇帝緩緩點頭,沉聲:“好,這麽多日,朕都等來了,不怕再多等兩日。”
之後,沈甯甯便跟墨淩危,回到了紫宸宮。
宮女上了好茶與點心就退下了。
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
沈甯甯多次偷偷打量正在批奏折的墨淩危。
她欲言又止。
墨淩危低着頭,雖然沒看她,但也感受到了。
于是他先開口,聲音清冷動聽:“你想說什麽就說,這裏沒有别人。”
沈甯甯水眸閃爍兩下,走到他桌前:“我撒謊了。”
她的語氣過分平靜,讓墨淩危薄唇邊先抿出一絲輕笑。
他放下筆,擡頭看着小家夥。
“你想說,你并沒有夢到什麽仙人?”墨淩危挑眉:“我早就猜到了,昨天,謝明安被墨長禮趕出宮,我就知道,以你兔子急了也咬人的性格,必然不會放過他們母子。”
墨淩危有些高興。
因爲他是如此了解她。
而且,沈甯甯騙了所有人,卻獨獨沒有瞞着他。
他再次拿起筆,批奏折的言語,都變得溫柔許多。
墨淩危說:“即便你不動手,我也會幫你出這口氣。”
沈甯甯垂下纖秾的長睫:“齊廢妃欺負幹爹,氣的他咳血,不然,我也不會想報複回來。”
墨淩危擡頭看她一眼:“你倒是對謝丞相好得很。”
“他可是我幹爹吖!是我幻想中,最接近父親的人了。”沈甯甯糯糯說,眼裏光芒閃耀。
墨淩危問:“那你是如何讓天空中出現日光的?”
沈甯甯撓了撓小臉蛋:“這個說來複雜,總之,我也不好解釋,哥哥姑且可以認爲,是我作爲福女的一點特殊能力。”
其實,小家夥有些驕傲。
仙境在手,給了她莫大的底氣。
然而,墨淩危聽言,卻眸光一沉。
他放下筆,沉息片刻,才說——
“沈甯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以後,盡量避開福女這個頭銜。”
“哪怕,不要承認自己是福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