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接連散去。
任芋和沈甯甯也往回走。
“甯甯,這個秦芳美真讨厭,如果是她姨夫來了,她又能說情了!”
沈甯甯眨着圓眸看她,聲音糯糯可愛:“你那麽讨厭秦芳美?”
“是啊,我覺得她總撒謊,不如你豁達。”
任芋說着,拉着她小手:“而且,我之前也聽說了她跟你的過節,你對我那麽好,我當然更讨厭她了。”
沈甯甯知道,任芋是個直心腸的好姑娘。
她甜甜一笑:“那我們快收拾東西叭!不管誰來了,能下山就好。”
“你說得對!”
沈甯甯也沒什麽要收拾的,無非是将自己的幾個果子,又裝進了包袱裏,背在身上。
她還不忘緊了緊腰上的如意。
陸紹元怕她落後,專門來喊她一起走。
他剛去斷橋那邊看過了。
一群侍衛正在山崖對面想辦法。
看見他,小家夥問:“真的是杜員外來找我們了嗎?”
陸紹元搖頭:“不像,區區一個員外郎,不可能有明刀侍衛。”
沈甯甯跟着他還有任芋,來到山坡下。
對岸的山崖,果然聚集了好多人。
不少學子已經在附近叽叽喳喳地議論。
黃夫子和其餘幾個夫子維持秩序:“先不要靠近斷橋,小心危險!”
沈甯甯觀察了一下斷橋。
橋上的兩根繩子,都有嬰兒手臂粗細,按理說很堅固。
奈何因爲他們這邊的山體開裂,故而右邊的繩子直接繃斷了。
隻靠着左邊繩子苦苦支撐,可惜看起來也撐不了多久。
斷橋上的有些木闆早已掉了下去,整個橋面高低不平,随時會有掉下山谷的危險。
不光沈甯甯,有的學子看見,忍不住發愁地哭了。
“真的要修,又得多久?”
忽然。
對面傳來呼喚。
“沈甯甯——!”
小家夥一愣,左右看看。
是誰喊她?
“沈甯甯!”熟悉的呼喚聲再次傳來。
身邊的同窗們也聽到了。
他們低語驚呼——
“我沒看錯吧,那人身上穿着騰龍紋……”
“是太子殿下啊!天,太子怎麽來了?”
“還能爲什麽,肯定是來救沈學子啊!”
小家夥連忙擡頭看去。
隻見對面山崖上,墨淩危一襲騰龍衣袍,紅的烈烈。
他揮手,頭上的金冠,耀眼奪目。
沈甯甯小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神色。
“哥哥!”她跑出人群,蹦起來朝他揮動小手。
墨淩危見她沒事,甚至白白嫩嫩的沈甯甯,在一群曬得焦黃打蔫的學子當中,十分顯眼。
他松了口氣。
墨淩危揚聲道:“往後退,别動,我找人救你過來!”
随後,他便催促侍衛們動作快點。
早上墨淩危和陳少北乘馬車,本要去私塾接沈甯甯。
但是聽說他們居然還沒回來。
私覺奇怪的墨淩危,就直接來了景山。
他現在慶幸,幸好他來了,否則還不知橋斷了。
沈甯甯一定也被困了好幾日。
想到景山上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真不知她得餓成什麽樣子!
但是剛剛看見沈甯甯,似乎還好。
隻有她白嫩水靈,在一衆沒吃飽的學子當中很突出。
秦芳美被一個書童攙扶着,踉跄過來。
她到處問:“是不是我姨夫杜員外?是不是?”
沒有人理她,大家都看着太子。
平時接觸不到王孫貴族,太子更是高高在上,能瞧一眼,都覺得祖墳冒青煙。
隻有任芋瞥着秦芳美,嘲笑:“什麽杜員外啊?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那是太子殿下,人家爲了甯甯來的!”
什麽?!
秦芳美難以置信。
姨夫不是說要來接她嗎,怎會是太子來了?!
她湊到前面去看,果然瞧見對面一群明刀侍衛。
這是太子親衛才有的裝扮。
秦芳美還想再往前走走。
沒想到前面的同窗看見太子太激動,一不小心後退,踩着她受傷的腳。
“啊!”秦芳美痛呼一聲,疼的龇牙咧嘴。
那名同窗隻是匆匆地說了一聲:“不好意思。”
就沒再管她了。
秦芳美咬牙切齒,隻能先去旁邊的大石頭上,坐着休息。
烈日當空,烤的人難耐。
學生們苦苦的等在山崖邊,想在橋修好的第一時間過去。
然而斷橋難修,侍衛們小心固定,就怕山體再次開裂,那會更危險!
陳少北看出墨淩危眼底的焦急,他也上手幫忙。
但,他們剛固定上去的新繩子,卻太不穩當了,橋面晃動的太厲害!
“殿下,這樣不行。”陳少北轉而彙報:“我們還是得找工部的人來打樁,不然繩子根本固定不住。”
墨淩危擰起冷眉。
他看着對面沈甯甯的小身影,她一直站在烈陽下等着他。
别人都躲去了附近的樹蔭裏,隻有她害怕他看不見,站在原地。
這個笨蛋,爲什麽不先去陰涼地方躲着?
“去找工部,再派人來,拖運木材,就要耗費兩個時辰,沈甯甯他們等不起。”墨淩危果斷道。
陳少北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除了這個辦法,也沒有别的門路了。
墨淩危沉着眼眸,深邃的目底,有着果斷和利落。
忽然。
他扭頭:“拿箭來!”
陳少北不問緣由,立刻遞上自己的弓箭。
墨淩危将繩子的一端,纏繞在箭矢之上。
陳少北頓時明白他想幹什麽了。
墨淩危彎弓搭箭,臂力強悍的他,将弓幾乎拉成了滿月形狀。
汗珠順着他冷然的眉骨落入眼内。
墨淩危卻一眨不眨,目光深黑,堅定地看着對岸。
箭頭對準了沈甯甯左邊的空地。
“嗖——”
利箭破空,跨越空蕩的山谷,直接釘入對面的山土内。
陳少北振臂大呼:“夫子,你們把繩子固定好!”
這兩左右兩邊同時拉緊,比他們單邊固定要快!
黃夫子會意,連忙叫上山莊管事,在山崖旁邊固定繩索。
很快,一根緊繃的繩,将斷橋暫時連了起來。
爲确保安全,一名護衛腰上綁着繩子,在橋上探步。
他走的緩慢,斷橋搖晃不斷。
沈甯甯和一衆學生看的心驚膽戰。
小家夥捏緊了指尖。
耗時半盞茶的時間,侍衛終于走了過來。
大家松了口氣,甚至有人歡呼喜悅,哭出了聲音。
“我們得救了!”
侍衛一到沈甯甯身邊,就立刻解開腰上的繩子,要往她身上系。
“沈小姐,卑職先帶您過去!”太子惦記着這位小姑娘,她的安全當然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