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看着面前的年輕士子，一時間也沒有明白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他所說的這些自己自然是知道的。
隻不過.這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看着鄧綏眼神之中似乎還帶着幾分疑惑，年輕的士子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學生直到太後出身南陽鄧氏，也算是我大漢的豪族出身了。
隻不過太後畢竟是女子，有些事情，恐怕太後也是不清楚的。
就比如.太後可知道，這新生的豪族與真正的百年乃至數百年的世家，有什麽區别麽？”
看着再次開口的年輕人，鄧綏的臉色平淡，沒有順着他的話去猜測什麽。
而是直接平淡的開口。
“你說，朕聽着！”
看着鄧綏如此平淡的模樣，年輕的士子也是繼續無奈的歎息。
然後輕聲開口說道。
“太後明鑒，其實兩者看似都是世家豪族。
但是行事做事的方法，确實截然不同的。
首先這新生的豪族因爲他們是剛剛崛起。
不管是因爲得到了什麽機遇，亦或者是因爲他們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傳承。
他們總之是得到了這大量的好處。
因此他們在這一代，甚至是之後的兩代乃至三代之間很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來之不易。
也正式因爲如此，這些家族數代人都會非常勤奮，勵精圖治從而共創家業。
他們心中或許也有着一些其他的想法，但在壯大家業，穩固地位的面前，他們還是擺得清楚自己的位置。
當然，他們這麽做也不是你沒有好處，因爲剛剛崛起的豪族雖然會有一人突登高位。
但并不持久，也不牢固，所以後代是否能歐接替對方，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讓這些人内心之中充滿了朝氣。
而這些人和弘農楊氏，漢中梁氏，亦或者是我大漢太後所在的南陽鄧氏，巴地狐氏這種立族上百甚至兩三百年的世家完全不同。
不管這些人家族是正在巅峰，還是說已經趨于平淡，甚至看上去都已經落寞了。
但他們是有着本質的區别的。
從外表來看，前者行事銳利，作風勇猛。
而後者雖不能說是暮氣沉沉，卻也有着自己的規矩，深谙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這麽一看，後者似乎是看上去多了幾分狡詐與謀劃。”
“嗯”鄧綏聽到這裏也是忍不住點了點頭，作爲大漢的執政太後，他也是執掌朝堂許多年。
對于朝堂上的那些人，以及那些人背後的那群家夥。
鄧綏可是非常了解的。
隻是今日聽到這個年輕人的話，他覺得這話.
“聽你如今的語氣，似乎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年輕的士子直接朝着鄧綏搖了搖頭，這才繼續說道，“世間萬物有好就有壞，新生的豪族的确是有朝氣。
但換句話說，這些人朝氣蓬勃的原因是爲了壯大自己，壯大己身家族而已。
這一點，不僅僅是體現在他們在仕途之上，連同自己的家學，家藏還有土地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都沒有自己的家學，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學到底是什麽。
因此，他們如果想要活下去，那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家學傳承。
要有足夠的家藏來支撐自己日後更多的子嗣想要走各個方面的道路。
當然，想要支撐這些切，也就需要足夠的錢帛。
因此，家族的土地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而小子告訴太後這些，就是爲了告訴太後不用爲一些人生氣。
因爲這并非是他們貪婪無度，而是他們無可奈何。
家族延續，子孫教化，家族壯大這都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還有學識來支撐，這些東西總不能真的是上天饋贈的。
我大漢這類家族不是沒有。
若非是陛下和太後的堅持，我大漢恐怕也見不到如今的這些場景。
不過這并不是什麽壞事。
因爲那些被太後和陛下提拔起來的臣子們，日後他們也會成爲一個家族的開創者。
但是他們的後代是可以繼續堅持下去，還是慢慢就這麽沒落下去沒了聲息。
這就要看他們的本事了。
因爲他們沒有其父的傳承和精力，也沒有得到家族的教導，因此想要再次崛起，隻能祈求天賦其能了。
這一點那些立足多年，甚至是世代兩千石的大世家看上去就好很多。
我大漢是有不少傳承許久的世家豪族，也有被稱之爲世代兩千石的存在。
不知道太後有沒有發現一點，那就是這些人，或者說這些人拿出來準備進入仕途的子弟們。
或許他們的才能一般，但是他們的德行都相當不錯。
最起碼就算是太後恐怕也找不到他們貪腐的證據。
當然，他們并非是不需要，也不是說他們人人皆是君子爲國爲民偏偏不爲家。
而是因爲他們這些人其實不需要了！
憑借一己之力能夠得到多少好處？
最後反倒是侮了自己名聲倒是真的舍本求末了。
他們疑惑這說他們背後的家族如今已經有了大片的土地，有着無數的藏書。
在這些家學和藏書之中，也有着曆代先祖爲他們這些子孫後代留下的傳承和注解，有着自己完整的家學傳承。
隻需要學習這些東西，他們就可以得到常人所沒有的能力和本事。
因此那些小輩也好，當代也罷，不需要爲了些許土地錢帛就污了自己的名聲。
再者說了，他們已經有了足夠多的好處，有了數代甚至是十餘代人的積攢，不需要他們再爲這些事情發愁了。
财帛已經不是他們所需，他們要的是傳承，是名聲！
而且家族之中又不是沒有纨绔子弟，真若是需要那些阿堵物讓他們去就是。
大不了最後再告訴天下人，他們大義滅親以平息民憤，以正視聽。
這樣一來，他們不但得了好處，還能換取天下人的稱贊，何樂而不爲？
這就是爲什麽這十餘年間，天下大亂，但是朝廷的一些臣子之後在外面喧鬧不已，但是名望卻是一日高過一日。
因爲他們真的不貪，真的不會讓百姓們感到危險，更不會去和那些百姓計較。
時不時的還會幫助對方一些，自然名聲越來越好了。
而一些新崛起之人也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他們的名聲可是相當凄涼的，同時他們的存在也的确是污了大漢的名聲。
當然，這并非是全部，隻是一部分人如此，就讓全部的人都收到了苛責和牽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