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早早就聽到了這裏的動靜,但并沒有第一時間出現。
畢竟她也算是對自己的容貌有幾分自信的,這段時間别說是周圍的那些黔首民夫,甚至就連一些胥吏都不是沒有對她的容貌生出來過什麽心思。
好在蔡倫等人也不是什麽簡單之人,倒也保護得了鄧綏的安全。
如今再次見到這種一身儒生長袍模樣的年輕士子,鄧綏第一反應就是又是不知道哪裏來的登徒子罷了。
可随着對方和蔡倫的談話越發的激烈起來,鄧綏也發現了事情似乎不是那麽的簡單了。
看着面前的年輕士子,鄧綏主動開口,詢問他到底是如何前來,從而猜測對方的身份。
而這名士子.似乎也是聽出來了這個目的一樣。
猶豫都沒有猶豫,直接一句“算出來”的讓鄧綏都張開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最後的最後,鄧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對于面前這個有些莽撞的士子還是保持着戒心也沒有什麽好感,但對方的風趣也确實是可以調節心情,讓鄧綏心情好轉不少。
而蔡倫等人看到鄧綏心情好轉,再看看面前這人的确不像是有什麽陰謀的模樣,在互相對視一眼之後也讓開了道路,将其送到了鄧綏的身邊。
隻不過面對鄧綏的詢問,他還是堅持自己是算出來的這個說辭,甚至還拿出來了自己的算籌,并且當着所有人的面用六爻之法直接算了一次。
還給衆人解釋了一下這卦象的意思。
雖然鄧綏和蔡倫都不通六爻,但.聽着卻是好有道理!
同時,這年輕的士子似乎也看出來了周圍胥吏的目光和竊竊私語,在尋求了鄧綏同意之後便帶着衆人直接離開。
這一下那些胥吏當然是坐不住了,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就要攔住對方,最起碼也要這名士子通報自己的姓名身份,從而讓他們給上官能夠有一個交代!
對此鄧綏一臉笑意多看看着,并沒有想要出言幫忙的意思。
他很想知道,這個不打算表露身份的小子最後要怎麽解決這件事情,總不能.說他是大漢太後吧。
且不說她不會同意這個說辭,就算是她同意了這些人恐怕也是不會認可的。
但讓鄧綏沒有想到的是,這名士子沒有留下自己的姓名身份,但也沒有去哀求或者說買通他們,而是用了一種十分強硬的态度告訴了所有人一句話。
“你們是想要爲上官交代麽?
你們爲何如此做,你們的心中清楚,想要奪走他們的土地有很多種辦法,你們偏偏選擇了最爲無恥的一種!
此事某家知道了,朝廷也會知道,你們最好還是讓你們背後的那些人好好想想,日後怎麽應對朝廷的盤問吧。
至于吾等的身份,不是爾等能夠知道的。
若是鬧了起來,你們的性命保不住,若是這些百姓知道你們遷徙的私心,你們更是沒法交差了。
滾開!”
士子的大喝直接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鄧綏他們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是看着士子繼續前行,這群胥吏不敢再繼續阻攔也就知道這裏面藏着很大的秘密。
跟在年輕的士子身後,直到他們走了不短的距離,徹底脫離了這一支流民隊伍,鄧綏才再次叫停了對方。
“年輕人,如今你總該告訴朕,你到底是誰.或者告訴朕,剛剛你那是什麽意思了吧!”
鄧綏叫停了對方,而且也不再遮遮掩掩。
既然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不遠千裏主動前來,那定然是有着他的目的。
但是在此之前,他總是要問明白一些事情的。
聽着鄧綏的話語,年輕的士子也是稍微猶豫了片刻,然後才直接朝着鄧綏躬身行禮。
“太後所言極是,按理來說,小人的确是應該告訴太後自己的身份。
但.還請太後恕罪,如今尚且不是時候。”
“爲何?”
“若是小人現在就禀明了自己的身份,恐怕太後會立刻責罵小人,那接下來小人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說的話,就全都做不到了。
因此還請太後恕罪。”
“哦?”鄧綏聽到這些話之後,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燦爛了,“看來是執勤啊得罪過朕.看你的年紀肯定不是被朕罷免的朝中臣子了。
那就是.罵過朕?”
“是!”
“呵呵呵呵.看來罵得還是比較難聽的那種。”鄧綏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來路,不過卻也沒有真的怪罪什麽,畢竟當年罵她的人太多了。
而且有些事情隻是立場不同,倒也不至于真的如何。
看着鄧綏沒有繼續質問下去,年輕的士子也是繼續朝着鄧綏躬身行禮,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既然太後給了小人這個機會,那小人倒也不介意告訴太後一些事情.
剛剛小人的那些話隻是對那些胥吏的警告罷了。”
“朕聽出來了,隻不過朕沒聽懂!”
“.憑太後的聰慧和這麽多年執掌朝堂的經驗,太後覺得.這些胥吏的出身會是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鄧綏才忍不住再次認真的看向了面前的年輕人,眼神之中也難免有了幾分變化。
沉默了片刻之後,鄧綏還是沒有做那種自欺欺人的事情。
“自然是冀州各郡縣之中的.一些世家.”
“他們可稱不上世家,甚至都算不上是豪族,隻不過是得了些許機遇,從而有了機會的一些.大戶罷了。”
年輕人說的非常幹脆,語氣卻是變得異常嚴肅了起來。
“太後之前在朝堂所做小人也是有所耳聞,既然太後緻力于此事。
那麽太後就一定能夠知道,我大漢的世家自然也是分爲好多種的。
世代兩千石這種一流大世家,他們的子弟一般都會擔任朝中重臣,哪怕是起步也會是茂才,就連孝廉一般都不會落到他們的頭上。
自有州刺史的舉薦或者是三公的征召亦或者是朝廷的公車迎送。
而作爲最開始的一些家族,甚至還不能完全稱之爲家族的人則是沒有這個底蘊。
他們想要崛起那就隻能是從地方屬官胥吏做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