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崔瑗，見過陛下！”
在本該宵禁的時候，大漢司空崔瑗卻是入宮拜見了劉隆。
作爲大漢的司空，又是如今大漢的名士，這位老司空的地位和名望自然不用多說。
雖說這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宿衛皇宮的禁軍也不敢浪費時間，立刻将其引入一旁等候，并且将崔瑗求見的消息先後禀告了大漢太後鄧綏，還有大漢的皇帝劉隆。
對于那崔瑗的拜見，鄧綏不置可否，直接一個翻身就讓那禁軍離開了。
而劉隆，則是将剛剛脫下的衣袍再次穿上，然後讓杜季貢親自己去将他請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着那年邁卻是仍然“不辭勞苦”前來的崔瑗，劉隆打了一個哈欠的同時，也是直接擺了擺手讓曹騰把其他人都帶走。
“崔司空，這是宵禁之事，未得朕的旨意，你這.”
“雖然是宵禁，但老夫好歹是三公之一，那些負責巡視京師的将士們，也不敢攔住老夫！”
崔瑗的這些話那真的是擺明了将自己的身份以及這個身份帶來的諸多權利都說了出來，絲毫不加以遮掩。
讓劉隆眉頭大皺的同時，也有些好奇的挪動了一下身子。
“司空這話語說的有些意思，這是在朕的面前，公然将我大漢律踩在腳下啊”
劉隆的話語讓那崔瑗立刻躬身，但卻并非是要向劉隆請罪。
“陛下言重了，老臣雖然有些膽魄，但也不敢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哼，那你..”
“但話又說回來了，陛下可有發現。
我大漢律不讓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可是這天下作奸犯科之人仍然很多。
就如同這宵禁若是尋常百姓犯了宵禁，便是他們爲了自己一家數口的性命生計，都要被擒拿關押。
哪怕是他們再如何的哀求都不可違反，因爲你這是我大漢律法的威嚴。
可若是京師之中的官員，亦或者是如同老夫這等重臣甚至是重臣的家眷，哪怕是違反了宵禁之時他一身的酒氣都可以說是在爲公務而繁忙
這負責宵禁的軍士不敢說全部都将其放過，但大部分将士在考量再三之後，若是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自然還是要将其放過的。
陛下以爲老臣所言，是否有些誇張？”
“.”此時的劉隆看着自己面前的老司空，這臉上的表情已經是開始變得陰晴不定了，“司空說了這麽多到底是想要說什麽。
難道是想要告訴朕我大漢律法不公不成？”
“律法哪裏有什麽不公的，這律法就是律法，不過就是文字罷了，豈會有什麽公與不公可言？
反倒是我等這種手持律法之人，才可能因爲種種原因，在行事之時加上私心。
因此，老夫倒是覺得非要說不公的話，那也是執法之人不公，而非律法。”
“.所以呢，司空今日深夜前來說了這麽多到底是什麽意思，是想要彈劾什麽人，還是說”
“老臣什麽都不想做，也不打算彈劾任何人。”司空崔瑗再次打斷了那劉隆的話語，然後朝着劉隆躬身行禮再次開口說道。
“老臣今日特别選擇了這麽一個時間前來，就是想要和陛下說一些.外人不能聽，也不該聽到的話語。”
“朕猜出來了，隻是朕不知道剛剛的那些話，老司空爲何要說！”
“老臣隻是想要問一問陛下，這天下的聖人有多少？”
“.這天下的聖人？太後麽？”
“太後醉心于權勢，雖然沒有謀逆之舉，對這大漢也是功勞頗多，但仍然還是挂念着家族，心中向着權勢。
這算不得是聖人。”
“.你倒是大膽，那朕.罷了，朕知道你想說什麽，朕也不是！”
“陛下聖明，這天下可稱之爲聖人者并非是沒有，太後可稱之爲大聖，蔡倫有大功于社稷，有大功于天下學子也不是不能稱之爲聖。
其他衆人，若是一展所長，也并非是沒有可能。
但他們都不是聖人，因爲他們還做不到一心爲公，不想自己，不想家族，這等品德高尚之人可稱之爲聖人者。
我大漢不知道還有多少。”
“.”劉隆看着面前的崔瑗，最終還是皺起了自己的眉頭，“所以司空到底想要說什麽！”
“老臣想說的是，這天下沒有聖人，就算是有，也是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事情。
那陛下爲何要讓這天下人人都是聖人，讓這朝堂都是聖人？”
“.何意？”
“陛下，老臣鬥膽再次問陛下一個問題。
若是一人爲官，他不貪贓枉法，不肯貪圖錢财，不爲名聲利益，不去做沽名釣譽之事。
他也不圖家人親眷，每日爲了公務國事而忘卻自己的家人。
甚至，他都不爲了自己不爲了家族的未來，将自己一生之所得都送于百姓。
那這等人陛下将怎麽評價？”
“.”
“陛下不知道如何評價？”崔瑗直接輕笑了一聲，“陛下想來也是聽出來了，這等人陛下恐怕都想不出來他爲何要做這官來？
若是做官一無所得，還動辄就要有抄家滅族的危險，最終就連自己的子孫都得不到自己的好處和幫助。
那他爲何要做這個官。
他就老老實實的在百姓之中當個富家翁不好麽？
陛下以爲如何？”
“所以，時空是想要告訴朕這世家之事的？”
劉隆并不傻，相反他從小就表現的非常聰慧。
如果之前還不明白的話，那麽現在他哪裏還能不明白這崔瑗話語之中的意思是什麽？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崔瑗這位之前還頗爲明白他心意的老太尉，今日怎麽就突然來了這麽一段。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而更讓劉隆沒想到的是，崔瑗想要說的話還沒有結束。
他看着面前的劉隆，然後再次躬身行禮，并且朝着那劉隆再次開口說道。
“老臣并非是說陛下做出來的事情不對，隻是想要告訴陛下一件事情，這天下不能沒有世家！”
“可笑！”
“并非是世家對大漢如何重要，而是我大漢，人人都是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