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隆的怒火來得突然,讓人措不及防,卻又無話可說。
這一口一個不想讓他親政,一句一個迫不及待,頓時讓在場的衆多臣子們都明白了這位陛下的心思。
或許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們才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位陛下,還是個很年輕的陛下呢。
看着那已經徹底暴怒的皇帝,其中幾名重臣還想說點什麽,但是那新任的司空崔瑗卻是輕咳了一聲。
同朝爲官的衆人似乎也明白了崔瑗的意思,雖然不明白他爲何要如此,但是在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
還是跟着崔瑗一樣閉上了嘴巴,然後聽着劉隆一陣發洩之後直接告辭離開。
急匆匆而來,灰溜溜的離開,而且也沒能保得住那些家族。
這些家族的子弟罪不至死,而且都是一群庶子旁支,劉隆雖然惱怒但也不好直接對他們太過于狠辣。
在怒火發洩出來之後,劉隆也隻能選擇将他們放還。
當然爲了他們需要拿出足夠的錢糧和好處,這是贖買,也是他們的态度!
憑心而論劉隆不喜歡這種贖買之事,但.有時候這的确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不管是對于大漢,對于朝堂,對于他們亦或者是對于劉隆這麽一個皇帝來說。
都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劉隆将屠刀高高舉起,然後再輕輕放下的這個舉動,讓朝中的重臣都是長出一口氣。
直到這位陛下還是沒有失去理智。
同時也有人找到了司空崔瑗,詢問他之前在偏殿爲何不再繼續勸說了,反而要坐視陛下懲罰那些人。
是不是崔瑗已經看出來了什麽,從而知道劉隆不打算太過于放肆。
對于這些猜測,那出身安平崔世的老司空也隻是無奈朝着衆人搖了搖頭。
“老夫也就是有些名望才坐上這個位置,之前和那位陛下也不熟悉,甚至對于朝堂都不算熟悉。
這所謂的司空,說到底不過就是就是挂名而已。
老夫能夠看出來什麽東西?”
“那老司空.”
“老夫雖然不了解陛下,但是了解人性,也知道陛下其實真正在乎的是什麽。
諸位也不用如此忌憚,今日在老夫府中也沒有外人。
諸位都是朝中重臣,之前也都和老夫一樣去勸谏過陛下。
既然如此,想來諸位也是看出來了。
陛下如此憤怒并非是因爲其他,并非是因爲這黔首的學堂之中那些事情。
也不是因爲那些豪族世家的旁系庶子做的太過分了。
說到底.陛下還是一個年滿二十的年輕人!
陛下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會有滿心的抱負想要施展出來。
諸位和老夫一樣,算起來也都是過來人了。
諸位二十多歲的時候不也是年輕氣盛麽?
更何況那是陛下,而且還是平定了邊疆之亂,治理了朝堂的争權奪利,從太後的手中逐漸接手朝堂的陛下。
這個時候,陛下最忌諱的就是我等這些朝臣們對他陽奉陰違。
或者說對其輕視!
皇帝畢竟是皇帝,而且還是有如此功勞又如此年輕的皇帝。
那是何等的心高氣傲。
剛剛發出的命令,這就有人來破壞,豈不是讓陛下多想?
豈不是讓陛下憤怒?”
“.”
崔瑗的話語讓在場的衆多臣子都是再次面面相觑,然後一陣猶豫之後,很多人都是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可是在最後他們看着那崔瑗卻又無奈的将嘴巴閉上。
似乎也是說不出來什麽。
看着他們如此模樣,這崔瑗也是幹脆歎息一聲,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完算了。
“有些話諸位心有顧忌恐怕是不敢多說的。
不過爾等不敢多說,但是老夫敢說,也不怕得罪人,不怕被陛下日後清算。
陛下是個年輕人,這年輕人雖然氣盛,但對于你我這等人來說卻也是個好事情。
陛下有能力,隻是脾氣秉性急迫了一些,那我等隻需要日後多多順着他一些,讓陛下的心情舒暢一些。
那日後我等也好尋找合适的勸谏之法。
跟着這麽一位年輕氣盛又有才能天賦的陛下,總好過跟着一位喜怒無常的皇帝要好。
諸位以爲然否?”
“咳咳咳咳咳”
那崔瑗的話一說完,這在場的衆人立刻忍不住大聲的咳嗽了起來,臉上也滿是尴尬之色。
那真是尴尬到了極點。
當他們看到那崔瑗還想繼續開口,這也是立刻出言阻止。
“司空還請恕罪,我等突然想起來還有要事沒有處理,不知道可否等待我等将事情做完?”
“正是正是,我等還有要事司空就不必送了,還請留步!”
“留步,司空留步!”
一行人此時看着那一臉熱情的崔瑗也是滿臉的驚恐,生怕他再說出來什麽驚天動地的言論。
一個接着一個找着理由告辭離開,半個字兒都不敢和對方繼續多說了,讓那崔瑗臉上的笑容也是更加燦爛了。
“既然諸位都這般說了,那老夫也就不送.”
“不必,大可不必,老司空還請留步!”
“告辭,我等告辭”
在一聲聲激動急切的送别和告辭聲中,這司空府邸也再次恢複了安靜。
而看着那再次清靜下來的廳堂,這司空崔瑗也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然後忍不住搖了搖頭。
“真是.還不如在家鄉安心著書來得輕松,也不知道老夫當初是怎麽想的,就答應了那胡廣和窦章.放着好好的濟北相不去做,非要來這朝中當什麽司空.
真是愚蠢至極啊,悔.悔啊!”
那崔瑗在一陣陣的歎息聲中,從自己的老仆手中也接過來了一碗茶湯,隻是喝了兩口就帶着一臉的歎息将這茶湯放到了一旁。
“如今喝這東西都沒了滋味,真是.哎!”
那老仆跟随崔瑗許久,或者說是從崔瑗的祖父崔毅開始就在他們的身邊伺候。
從崔毅到崔骃再到如今的崔瑗,這老仆已經伺候了他們安平崔氏三代人。
今日看着崔瑗都這般歲數了還在長籲短歎,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心酸。
“老仆不知道什麽朝中的大事,但老仆覺得若是日子過得實在不舒服.不如咱們就回安平老家去吧。
這朝廷總不至于連這個都不許的.”
“那還真沒準!”崔瑗聽到這話之後,直接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出來。
“那位陛下啊,他可不是個動辄就會沖動的人。
老夫看來,他是個無理都要攪三分的主兒,如今他找到了自己的理.那誰知道他要幹出什麽事情來!”
“這這.”老仆看着面前的崔瑗,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模樣,“那可是陛下,不至于吧.”
“不至于,那位陛下有什麽不至于的。
若是沒有這點本事,他又如何能夠走到這一日?
老夫就說,當初胡廣和窦章那兩個家夥沒有這般好心。
果然天大的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