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驚堂木再度落下,堂上瞬間再次安靜了下來,吳用渾身一怔,沈四時松開擒住他的手,他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見眼前的人安靜下來,沈雲初轉頭看向陳浩:“勞煩陳大哥帶人去薛奎家中取那十兩贓銀。”
“是。”
陳浩領命,便帶着一衆衙役離開了縣衙,沈雲初擡眸,視線掃過堂下跪着的剩餘四五人,道:“如今薛奎已經招了,本官可從輕發落,你們可還有什麽要說的?如果沒有,等陳大人帶人将贓銀取回,爾等除薛奎以外,一律重判!”
一聽這話,衆人紛紛變了臉色,原先還一副看不起任何人的樣子,現在已然開始動搖了。
就在這沉默的空擋,一旁的張洲義去突然發笑,瞬間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沈雲初眸光微轉,不動聲色的看向一旁坐着聽審的人。
稍作沉默,便聽他道:“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風啊。”他說這護話時,語氣間滿是諷刺的意思,像是在責怪沈雲初不給他臉面。
沈雲初不以爲意,雖然也明白張洲義話裏的意思,但也隻是微微一笑:“張大人說笑了,爲官者,不該如此嗎?”
說罷,她語氣微頓,同他四目相接之時,仿佛兩把鋒利的刀刃,稍有不慎,便會被對方刺傷。
許久,最終還是張洲義率先别開了眼,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他深深地舒了口氣,隻覺得心裏悶得慌,枯樹皮一般的手在椅子的把手上輕輕的敲打着。
沈雲初也垂了垂眸,并不再言語。
不多時,外出的陳浩便帶着衙役将那十兩銀子拿了回來,一見到贓款,剩餘的幾人率先慌了,直到有一個人站出來:“我,我家也有十兩,也是吳大人給的,讓我去填那萬人坑。”
“還有我!”
“我也是!”
“我、我也有……”
就如此,剩下的幾人都紛紛招認了罪名,指認了吳用,沈雲初滿意的點頭,一記眼神示意一旁的衙役去派人将剩下的贓款找出來。
“吳用,你還有什麽話講?”沈雲初怒道:“你草菅人命,玩忽職守,利用職務之便,行不軌之事,殘害無辜百姓,魚肉鄉民,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該當何罪!可要本官親自領你去那萬人坑看看?!”
随着又是一聲驚堂木落下,吳用徹底下癱在了地上,滿頭的細汗,慘白的臉色,顯然是早就吓破了膽。
恍惚間,他才連忙喃呢:“完了,全完了。”
聽着他這倒黴動靜,一旁的張洲義猛地起身,一腳怒踹在他身上,吳用早就忘記了反應,沈雲初當即宣判:“經本官核實,就美人稅一案,麗州知縣吳用濫用職權,草菅人命,證據确鑿,罪無可恕,今本官宣判,革去吳用麗州知縣一職,賠償受難人家紋銀三十兩,安葬費二十兩,将吳用打入大牢,秋後問斬!”
随着宣判結束,外頭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唯有張洲義猛地地坐在位置上,一旁的小厮趕忙上前面關切,可張洲義卻隻是眼神空洞,愣愣的看着地上吓暈厥過去的吳用。
繼而,他眸光微擡,視線落在上座的沈雲初身上,末了,如今的局面,他也實在無能爲力,本來以爲這丫頭會看在他的面子上輕判,可沒想到這丫頭是軟硬不吃!
在一衆人的歡呼聲中,張洲義狠狠地拍案而起,大步的朝着衙門外走去,怒氣沖沖的模樣一不服氣的意思。
眼見着暈厥過去的吳用被人拖走,沈雲初回過神,看向堂下跪着的幾人,稍作打量之後,道:“你們幾人,雖誤入歧途,險些縱人行兇,讓吳用逍遙法外,但好在尚有良知,迷途知返,本官念你們幾人不曾釀成大禍,罰你幾人在牢中思過三年,三年期限一到,便可出獄回家,爾等可有異議?”
幾人面面相觑,眼底滿是感激,左右在這裏幹活是爲了混口飯吃的,如果不是被威脅,被利誘,誰都不想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想到這裏,幾人趕忙磕頭謝恩,随後便被衙役拽了下去,随着沈雲初一聲:“退堂。”門口圍觀的百姓中,再次響起掌聲……
回到後廳中,早就在後廳等着的沈清月連忙迎上前,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沈清月臉上的笑意也跟着僵硬了,她疑惑;“案子都破了,怎麽還不開心啊?”
沈雲初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終究也還是沒說出口,隻是稍作猶豫,她輕輕歎了口氣,沈清月不解,她拉着沈清月坐到一旁,才道:“我是在擔心私收地方官稅的事。”
聽着沈雲初的提醒,沈清月似乎想到什麽,稍加思索,她道:“你是覺得,有了這次的教訓,賬本的事,他們會更加小心。”
沈雲初點點頭,面上的擔憂之色也更甚了,這樣一來,不得不說,賬本肯定會更難找到了,加上今天看張洲義的樣子,想必也是恨極了她。
想着,沈雲初輕輕有是輕輕歎了口氣道:“往後,我怕是幫咱們家将那張家得罪幹淨了。”
沈清月聞言,先是怔了怔,随即笑笑:“怎麽?這就後悔了?”
她說着,言語間有些調笑的意思,沈雲初不解的瞪她一眼,不滿道:“阿姐,我在說正事呢。”
“我知道。”沈清月道:“得罪他們家又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和大哥的性子,要是他們知道知道了,隻會稱贊你,而不會責怪你。”
雖然也确實是如沈清月所言如此,可對于張洲義的事,總歸是有點突然了,明裏暗裏的人都知道他是十八皇子白屹川的人,而白屹川,是盛安帝最看好的皇子。
本來沈家是沒打算戰隊的,這場皇權争鬥他們無意參與,可如今因爲這件事情,恐怕也無法做到明哲保身了。
總歸是因爲她的關系,沈雲初心裏多少也是有些難過的,就是不知道父親會怎麽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