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語氣微頓,又轉頭看她,對上他有些複雜的眼神,沈雲初微怔,一時間沒理解到他的意思。
直到他的心聲适時響起:
“我才不要去說,那老家夥脾氣那麽差,萬一我去說了,他覺得我想拐走他的寶貝閨女因此記恨上我咋辦?”
“雖然我确實是想拐啊,但讓他說出來,我豈不是不好反駁?”
“那當然不行。”
沈雲初微怔,看着他的表情逐漸有些怒氣,這什麽稱呼?他是不是對任何他不喜歡的人,都這樣啊?
不過說來也是,都不喜歡了,能做到表面尊重就已經挺不錯了。
沈雲初張了張嘴,想就他那稱呼說兩句,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隻道:“你放心好了,我會說的,還有,你先别走。”
沈雲初叫住他,将青霖班那個喚作“阿旭”的人的事情說給他聽了後,果然,白玉珩也覺得蹊跷,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平常也就算了,這種特殊時期,這種事情還是有些蹊跷。
緘默的氣氛持續了一陣,白玉珩才若有所思的站起身:“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
他說罷,直徑轉頭離開,人已經跨步上了窗戶,似乎才猛地想起來什麽,他似乎有些猶豫,正在沈雲初奇怪之時,他回過頭,看向坐在桌前的人。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交彙之間,白玉珩默了默,好半晌才道:“早些休息。”
“啊……哦。”
沈雲初點點頭,他已經轉頭離開了……
翌日清晨,沈雲初起身吃早飯的時候,天色剛亮。
琳琅端着洗漱用的水走進了屋内,沈雲初穿着裏衣,打着哈欠走出來,還未梳妝,整個人瞧上去都不是很有精氣神兒。
琳琅看着她迷迷糊糊的走到水盆前,還止不住地又打了個哈欠,心頭莫名有些心疼:“小姐,您要是實在困的話,咱們告個假吧,今兒就不去了,有高姑娘在,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聽琳琅這麽說,沈雲初一掃之前的睡眼朦胧,自顧自的言語道:“對,我不去的話,就會被高知意搶占了先機。”
說起來,都怪昨天晚上和白玉珩聊的太晚了。
“……”琳琅怔了怔,面上有些無奈,但見沈雲初已經在洗臉了,她也隻能稍稍歎了口氣,低聲喃呢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是競争激烈,可這一兩天的日子,應該也不至于怎麽樣吧。
可見沈雲初那麽嚴陣以待的樣子,琳琅也隻得輕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她自認也沒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隻能盡心盡力的照顧主子的起居了。
等沈雲初收拾好出門的時候,時辰剛剛好,馬車停在宮門外,文武百官剛下早朝。
她到禦書房外頭時,還沒走進,就聽見有人高喊:“陛下三思啊!麗城之事,實在不宜再派官員談合,我盛安泱泱大國,已屈尊主動議和數次被拒,若是再去,恐有失大國之威嚴!”
“陛下,臣以爲,談合之事迫在眉睫,麗城不可再興戰亂,還請陛下再派使臣議和!”
“……”
沈雲初站在門外,聽着裏頭的動靜,大緻能看出來,如今的朝堂之上,同意再議和跟不同意的還是比較均衡。
盛安帝也一直沒有說話,瞧着意思應當是有些爲難的,眼見着裏頭争執不下,沈雲初轉頭看向門外候着的一樣愁眉不展的掌事李公公。
“公公,勞煩您禀報一聲。”
李公公領命,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走進了禦書房。
沈雲初站在門口等,不多時,裏頭瞬間安靜了下來,李公公自禦書房出來,恭敬地點點頭:“沈大人,裏面請。”
沈雲初禮貌颔首,邁步進了禦書房。
房内,兩個老臣跪着,宋家太師宋啓明和宣撫使錢佑庭,宋啓明想出兵,錢佑庭覺得該再試試議合,兩人因此吵得不可開交。
沈雲初垂着眸,走進書房内,欠身見禮,按照慣例在盛安帝跟前伺候筆墨。
“陛下!”
“好了!”
宋啓明還想說什麽,盛安帝皺着眉頭輕聲呵斥将其打斷,随即問道:“今日在朝堂之中,朕問主位起兵與談和之事,因何無人作答?”
沈雲初站在一旁,面色入場,心頭卻已經暗暗有了底,看來是麗城的事情太過棘手,沒有人願意接手。
盛安帝如此發問,台下的兩個人瞬間都沒了言語,耳邊瞬間清靜了不少,沈雲初一邊研磨,一邊想着這件事情。
盛安帝顯然不願意再看見這兩人,大手一揮:“朕累了,此時等朕稍作斟酌,再來定奪,爾等退下吧。”
兩人欲言又止,可想着剛才盛安帝發怒的樣子,又實在不敢說什麽,隻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禦書房的們被關上,将外頭并不多的嘈雜一并隔絕,房内安靜極了,盛安帝無奈的歎了口氣,自顧自的說着,也不知道是在跟沈雲初說,還是自己不滿的吐槽:“這些個老匹夫,就知道向朕發難,一問有沒有願意去的,都裝啞巴了。”
沈雲初默默地垂着眸,并不言語,隻心中暗暗的盤算着,沉默良久,見盛安帝依舊爲麗城的事情發愁,這倒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陛下。”沈雲初醞釀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如果麗城叛亂之事,還需談判的話,臣女鬥膽,可以一試。”
此言一出,盛安帝先是有些恍惚,随即轉頭看向沈雲初時,眼底帶這樣一絲打量和遲疑。
他盯着沈雲初看了許久,眼神中帶着一絲審視,沈雲初被他這樣看的有些不安,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沉住氣。
她站在原地,微微垂眸,等着盛安帝發問。
良久,盛安帝原就皺起的眉頭這會兒又皺的更深了,看沈雲初的眼神,帶着一絲不解和笑意,大抵是覺得沈雲初這番話有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愛吧。
他道:“小丫頭,你可知你方才的那話,是如今朝堂上,多少文武官員都不敢輕易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