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皇後母族的人,算起來,算是白屹川的表哥。
這種場合,一般來講都是親近的人才能參加,白屹川以此邀約,用意明顯了。
沈雲初垂了垂眸,佯裝思索了一會兒,才搖搖頭:“多謝殿下美意,但臣女恐怕無法赴約,後天我有約了,實在推托不了,殿下勿怪。”
白屹川看着她,也并未強求,神色間甚至很坦然,沒有絲毫不悅,隻微微點頭,留下一句:“路上小心。”便轉頭返回了宮中。
沈雲初站在馬車旁,看着往回走的白屹川,不經皺了皺眉,思索間,已經将馬喂好的雪娘折返過來:“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聞聲,沈雲初才回過神,轉頭上了馬車。
當馬車行駛出一段距離,沈雲初突然掀開車簾,道:“雪娘,你知道青霖班在哪裏嗎?”
聽着沈雲初的話,雪娘思索片刻,随即便點頭,有些疑惑的問她:“小姐要去嗎?”
“……”在短暫的思索中,沈雲初點頭,“對,現在就去。”
“是。”雪娘沒多說什麽,拉了拉缰繩,将馬車掉頭,朝着青霖班的方向過去。
西街。
當馬車停在一座宅子外時,天邊的火燒雲已經完全落下了,四周灰蒙蒙的,月亮還未出來。
站在宅邸外,仰頭看着眼前的牌匾,站崗的人看見沈雲初,應當是那日去過沈府的,立馬就将人認了出來。
“沈三小姐。”小厮小跑着上前,微微颔首見禮,“這是又想聽戲了?”
沈雲初看着牌匾的眼簾微垂,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默了良久,她隻微微一笑:“你們老班主在嗎?”
小厮點點頭:“在的,剛回來,沈小姐裏面請。”
沈雲初禮貌的點頭,跟着小厮走進宅子内,天色将晚,弟子們都在忙碌着收拾東西,見突然來了個外來客,自然是都好奇的張望着。
小厮将沈雲初帶到正廳,恭敬的奉上茶水,便轉頭出去請老班主。
沈雲初淡定的坐在廳内喝茶,掃了一眼四周,打掃的還算整潔。
沒等多久,離開的小厮就帶着兩鬓斑白的老班主走進了廳内,一進來,他便恭敬的颔首:“三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小姐莫怪才是。”
沈雲初笑笑,便叫他免禮,落了座,老班主不解:“三小姐親自前來,是有什麽吩咐嗎?”
沉默片刻,沈雲初從記憶中搜索出先前戲班子來沈府演出吃的時候,那個像極了白玄知的人,良久才若有所思的道:“也沒什麽特别的事情,先前有貴班來沈府演出的時候,我瞧見一個人,像是我的一位故友,今日我來,就是想見一見他。”
聽着沈雲初的話,老班主面露疑惑,鄭重其事的發問:“不知小姐說的是哪個人?融我好好兒想想。”
“那日跳皮影戲的男子可還在?”沈雲初問。
老班主沉思片刻,皺着眉頭努力想了想去沈府演出那天是怎麽個情況,許久,他才終于恍然大悟:“嗷,我想起來了,皮影戲是阿旭在做吧。”
說着,似乎是爲了進一步确認,他轉頭看向一旁随行的弟子,那弟子想了想,點頭道:“先前确實是他,可是……”
他止住言語,有些爲難的看向一旁的沈雲初,沈雲初有些疑惑,老班主接着道:“可是他去沈府演出完之後,就離開戲班了。”
“他走了?”沈雲初不解,猛地從位置上站起身來。
老班主吓了一跳,忙解釋:“是啊三小姐,他說他找到了家人,要去投奔。”
沈雲初狐疑的皺了皺眉:“他有說他的家人在什麽地方嗎?”
老班主沉思片刻,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一時半會兒卻似是想不起來了,一旁的弟子接過話茬:“說是在麗城一帶,具體在哪個縣就不知道了。”
麗城?!
沈雲初震驚,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麗城的暴亂,阿旭要去的地方,也是麗城,按理來說,那種地方發生暴亂,人應該是避之不及的,他卻要投奔親戚?
說罷,老班主也點了點頭,“是那個地兒。”
得了答案,沈雲初點點頭,道别之後,直徑離開了青霖班。
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圓月高挂,月光灑下來,鋪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上了馬車,沈雲初也沒有過多的停留,直接讓雪娘帶着她回去了将軍府。
自打沈雲初開始在禦書房當差之後,沈紀常幾乎就沒怎麽管過她了,甚至是每日的門禁都一并取消了。
隻有白微雨,好像不管什麽時候都在等她回來,不管多晚,她都會在等,話裏話外,都總是勸她辭去在禦書房當差的職務。
可每次她都沒有明說,像是在糾結,又像是不想沈雲初看出來點什麽,當沈雲初主動問,她又搖頭不說話了。
有時候,連沈雲初都覺得,一向清醒又精明的她好像突然就變了一個人。
所以,當走進院子看見白微雨時,她其實并不驚訝,隻是從容的進了屋子,白微雨見她回來,似也是松了口氣。
沈雲初看出她表情間的不自然,張了張嘴,剛想要問什麽,白微雨卻已經起身離開,隻是道:“回來就好,早些休息吧。”
“……”沈雲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被強迫咽了回去,隻能站在原地,目送白微雨走遠。
沈雲初卻是這個想不通白微雨的反差到底是因爲什麽,送走了白微雨,她坐在桌前,琢磨了半晌那個叫“阿旭”的人到底什麽來頭。
又或者說,那個叫“阿旭”的,根本就是白玄知,可是她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正想着,琳琅端着洗漱用的水進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小姐,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沈雲初沒有搭腔,琳琅端了水,就要轉頭離開,沈雲初又突然将她叫住:“雪娘呢?”
琳琅狐疑:“在外面。”
“叫她進來。”
沈雲初拿起一旁的紙筆,迅速寫了幾個字,再将字條放進準備好竹筒裏遞給雪娘:“給白玉珩,一定親手交到他手上,現在就去。”
“是。”
雪娘幾乎沒有猶豫,忙點了點頭,接過東西,迅速轉頭離開了。
眼見着,夜色漸濃,沈雲初坐在桌前看書,一直沒有要入睡的意思,隻是屏退了左右,獨自待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