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離開,假裝沒看見他遞過來的手絹,看着她逐漸走遠的背影,白屹川肉眼可見的有些尴尬。
走出墓地,各家的馬車都停在不遠處的大路旁,此時,除了沈家的馬車和三位皇子的馬車,其他人都已經走了。
許是不想白屹川跟上來糾纏,沈雲初帶着琳琅走的很快,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正要離開的白雲霆。
兩人四目相對,白雲霆沖她點點頭,沈雲初亦是禮貌的回應,轉頭正要離開,又想到什麽,隔着一定的距離,沈雲初回頭看向白雲霆,再次爲那天用他的馬車送她回家的事情而道謝。
白雲霆止正要上馬車的動作,回頭沖她笑了笑,表示:“三小姐客氣了,倒是這些日子勞心勞力,快些回去歇息吧。”
說罷,兩人相互道别,白雲霆便率先上了馬車,目送白雲霆走遠,沈雲初才收回目光,一轉頭,就正好對上白玉珩站在一旁關切的樣子。
沈雲初心頭微顫,不知怎麽就下意識的别開眼,白玉珩怔了怔,邁步要往這邊走,沈雲初二話不說,轉頭就進了馬車。
白玉珩愣在當場,幾乎将自己最近做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邊,确定自己沒有做過什麽讓她生氣的事情,他才有足夠的底氣上前。
還沒等他開口,馬車外就傳來了熟悉的心聲:
“哎呀,我媳婦兒怎麽又生氣了?”
“我也做惹她生氣啊,她怎麽又不理我了?”
“她都不跟我講話,我好可憐。”
……
沈雲初坐在車内,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咬了咬牙,她本想掀開車簾問沈家的人回來了沒有,回來了就趕緊走,可一想到白玉珩在外面,她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末了半晌,咬了咬牙,她道:“琳琅,我們先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是,小姐。”
馬車外,傳來琳琅的應答聲,随即便是馬車緩緩啓動的動靜,沈雲初才緩緩地松了口氣。
沈書瑤的事情之後,沈雲初好幾個月都不敢一個人睡,隻要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沈書瑤的慘狀……
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沈書瑤的事情就像是人們飯後茶餘必須談的話題。
裴長恭被沈紀常幾棍子斷了一條腿,雖無性命之憂,但也自此成了個跛腳漢,毀了容,臉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疤。
以前憑着自己的才華和氣質,以及出衆的外貌騙過不少好姑娘,如今那些曾經引以爲傲的東西都沒了,他就再也不裝了,脾氣越來越差,三天兩頭對幼青拳打腳踢。
哪怕幼青隻是跟過路的人指了個路,隻要他看見了,就會不由分說的,一邊拽着她往回走,一邊罵她:“婊.子、賤.人!不知廉恥的東西,是不是想趁着我這個樣子去勾引别的男人?你可真是下賤!我就是把你賣到青樓,也不會讓你去釣别的男人!”
接下來就是一頓毒打,不顧幼青的哀求,直到裴長恭沒力氣,才會停手……
春去秋來,四季更替,轉眼便是四年。
距離沈雲初的及笄禮,還有小半個月,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皇帝的賜婚甚至下來,她本來是有些猶豫的,還是沈紀常好說歹說她才同意的。
如同往常一樣,她從沈府進宮,去往卷宗室,這四年裏,她已經不再隻是卷宗室的小學徒,偶爾能跟着林西茹上朝,也算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了,雖沒實權,但能站在一旁聽聽,也已經聽好了。
等盛安帝下了早朝,便會召她去禦書房伺候筆墨,倒也不怎麽忙,空閑時候盛安帝也允許她在一旁書。
這日,如同往常一般,沈雲初跟着盛安帝去禦書房,閑暇之餘,盛安帝突然問她:“酥丫頭可是快要及笄了?”
沈雲初怔了怔,正翻書的動作微微一頓,想了想,算算時間也應該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了。
她回頭看向龍椅上的盛安帝,輕輕點頭:“回陛下,下個月初八,是臣女的及笄禮。”
盛安帝點點頭,眉頭微皺了一分,琢磨了片刻,才又道:“你阿爹可有給你許配人家?”
果然啊,真的要來了嗎?
沈雲初心頭微沉,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随即搖了搖頭:“回陛下,未曾。”
得了這個答案,盛安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但不知爲何,沈雲初心頭莫名有些恐慌,但也沒再問。
離開皇宮的時候,天色還并不晚,回到沈府,琳琅出門迎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沈雲初正爲今天盛安帝的問她婚配的事情而煩惱,也沒心思過問。
可琳琅跟在身後,每走幾步,就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又好像被什麽給強行壓回了一般。
沈雲初默了默,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是越發不痛快,她猛地停下腳步,琳琅一個不察,險些撞在她身上。
她擡眼,對上沈雲初疑惑的目光,又讪讪的低下了頭,沈雲初主動發問:“有什麽事就說。”
“……”
琳琅沉默着,咬了咬牙,才道:“小姐,太子殿下來了。”
白玉珩?她來做什麽?
沈雲初疑惑,這一世,雖不像上一世那般沒有往來,但也并不算深交,而且,沈雲初也曾試探過沈紀常的口風。
不止是白玉珩,連同其他皇子,沈紀常明顯都不怎麽看好,用他的話來講就是:“伴君如伴虎,若是能一生順遂,何必要去遭罪呢。”
是啊,多少人都覺得,嫁給皇子或者入宮當妃子就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雖榮華富貴沒有錯,但也得有這個命去享受才是。
那些入宮十幾年,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的嫔妃是大有人在的,包括那些嫁給皇子皇孫的,也未必都有好下場。
沒有雷霆手段,自然享不了塌天之福。
沈雲初看着一臉糾結的琳琅,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來做什麽?”
琳琅搖了搖頭,也有些疑惑,隻道:“聽李叔說,是來找老爺下棋的。”
下棋?莫名其妙的下什麽棋?
思索片刻,沈雲初問了具體的地方,就快步朝着那個方向去了。
環境清幽的閣樓,門外有兩個士兵把守,房門緊閉着,看來還沒結束,就算過去,帶到也應該是過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