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顯然她并沒有睡多久,屋内一片漆黑,隻有敞開的窗戶隐隐透進來些許微弱的月光。
她勉強支起身,往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門上赫然印着兩個人影,看起來應該是看守的人。
沈雲初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又隻得躺回了床上,暫時還沒睡意,腦子裏就開始回想先前連翹和白玄知的話。
試想,如果說他們說的是真的,那白玉珩知道這件事情嗎?先前同他說起白玄知的事情時,他好像也并沒有表現出來什麽,早知道當時就多問兩句。
再則,林州城距離皇城并不遠,就是不知道這個地方好不好找,可能他們都不知道她已經離開皇城了吧。
畢竟她是在皇宮失蹤的,他們大抵也想不到這裏吧……
思索間,沈雲初心裏就有些發愁,再一後悔當晚自己爲什麽沒和琳琅一起走。
再加上皇宮内院,暗衛是不能夠進去的,當時她并未多想,反正在皇宮裏,勢必外面安全的,也就将沈四時留在了宮外。
誰知道,白玄知在這風口浪尖上竟然還敢待在皇宮裏,說來也怪當時自己太慌亂,一時間竟然沒有識别出來。
但是那個情況下,她哪裏能想到那麽多,當時他穿着白玉珩的衣服,光是站在那裏不說話,任誰看了都會認錯。
唯一讓她開始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大抵就是他主動牽她的手的時候,雖然當時并沒有反應過來,但現在想想,細數白玉珩和她相處的幾年時間裏,他從來沒有像那天晚上那麽自然的牽過她的手。
後來,她才後知後覺,按照這幾個月以來白玉珩的脾性,不可能這一路過來都那麽安靜的,等她确定不對勁的時候,才出口試探。
當時在大理寺說起去無錫城的事情,白玉珩分明是極力反對的,可那天晚上試探的話說出口之後,對方的回答,讓她确定了眼前的人并不是白玉珩。
可惜,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思索間,她暗惱自己太蠢,要是當時可以再警覺一點,興許就不會上套了。
不過說來也很奇怪,皇宮這種地方,顯然不是誰都能進出的,慕容軒的事情暴露,整個皇室官員都在通緝他,他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否則也不會那麽久不現身。
他既然知道,那又是如何那麽久的時間都待在皇宮裏,甚至不被人發現的。
總不可能一直用白玉珩的身份吧,白玉珩是太子,他做什麽,去哪裏,一天到晚,可是有無數雙眼睛盯着的。
他能偶爾用一兩次,可能不會被人發現,但時間一長,難免會被看出端倪,宮裏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吃素的,多來幾次自然就穿幫了。
所以,單憑他一個人肯定是做不到的,一定有人幫他,可那個人是誰呢……
想着,沈雲初躺在床上,不知怎麽回事,本來剛才還沒有睡意的,許是屋内的安神香太厲害,她竟然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等沈雲初再恢複意識的時候,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隐約還有人聲交流。
怎麽回事?
沈雲初勉強眨了眨眼,隻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她勉強支起身,頭暈目眩的感覺讓她險些沒支起來。
她看着不遠處坐着的人,昏沉的腦袋暈的厲害,是連翹坐在桌前寫着什麽,見她醒來,連翹轉頭看向她,眉頭緊皺着,表情凝重。
沈雲初搖了搖頭,企圖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但這終究都是徒勞的,看着眼前的人依舊是重影。
她知道,她這是有發燒了。
連翹将手裏的筆放下,直徑走到床邊坐下,沈雲初隻覺得身體的乏力感越發嚴重,連翹示意她躺下,擡手輕輕摸着她的額頭,随即就見她原本皺起的眉頭又深了幾分。
沈雲初看着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卻無力的喉嚨間發不出半點聲音。
連翹歎了口氣,無奈道:“奇怪,明明先前已經不燒了,怎麽一個晚上的時間又燒起來了。”
她正說着,白玄知邁步走了進來,他神色自若,但匆忙的腳步還是略微出賣了他。
走到床邊,不等他坐下,連翹擡頭看向他,道:“她這樣下去,今天的行程可能得取消了。”
聽着她的話,白玄知皺了皺眉,看着床上臉色漲紅的沈雲初,他眸光深幽,隻是沉默了片刻,心一橫,道:“不,按照原計劃。”
連翹怔了怔,随即眸光微沉:“不行的,她現在又燒起來了,路途颠簸,要是死在路上怎麽辦?”
“……”
白玄知沉默了,顯然,他也是不想的,但思索再三,他隻問:“按照她現在情況來講,大概什麽時候能恢複正常。”
連翹仰頭看着他,眼神間帶着一絲責備,但是她知道,白玄知是鐵了心的要今天就走了。
無奈,她看了一眼床上的沈雲初,預估了一番:“現在給她用藥的話,如果她自己挺得過來,今天日落之前就能恢複正常,但如果……”
“好。”
不等她把話說完,白玄知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道:“現在給她用藥,我們馬上就出發。”
說罷,他便轉頭出去了。
連翹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神色有些凝重,他總是這樣,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不會放過,明明看起來那麽溫柔的一個人。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備藥……
沈雲初躺在床上,雖然腦袋昏沉,但好在這次,意識是完全清晰的,他們的話,她自然都聽見了,隻是渾身無力,痛的根本無法動彈。
看樣子,他們這是又要轉移地方了,是沈家的人查到這裏了嗎?
想着,她勉強支起身子,環顧四周,連翹已經出去了,房間裏暫時沒有别人。
視線落在放置于桌上的瓷杯上,她掀開被子下床,莫名有種身上綁了千金重的石頭一般,讓走起路來都略微有些艱難。
當房間内傳來摔碎瓷器的聲響,門外的兩名女侍衛忙将門打開,一個箭步沖了進來。
沈雲初站在原地,看向兩人的眼神有些懼怕,默了片刻,她讪讪的解釋:“我……我隻是想喝水。”
兩人相相視一眼,顯然也沒有懷疑,其中一人輕聲道:“小姐有什麽事,喚我們進來就成,您先回床上休息。”
沈雲初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将手裏的瓷片藏進袖子裏,又被其中一人扶着回到了床上,給她墊上軟枕。
随即她倒了水遞到沈雲初手上,沈雲初接過,看着她喝下去,侍衛才将杯子收走,而一旁碎掉的茶杯碎片,也已經被收拾幹淨了。
看着她們出去,又将門鎖上,沈雲初那顆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她側了側身,調整位置,将身後的枕頭拿開以前,開始在床框上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