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瑞卻表示:“不是林大人的問題,是你和白玉珩的問題,你整天待在皇宮,他又從軍營回來了,你想不看見他都難。”
說着,他别開眼,臉色愈發陰沉,獨自嘀咕着:“好好兒幹什麽非要去拜師。”
聽着他不滿的語氣,沈雲初明白了,他大抵是在不高興今天明明是中秋,她還要那麽早趕回太子府,雖然她說是公事,但到底是因爲什麽,大家其實都心照不宣。
而對于從小就和白玉珩不怎麽合得來的沈澤瑞來講,他當然是不想自己的妹妹和白玉珩有什麽過多的交集。
沈雲初沉默了半晌,道:“阿兄是不是不喜歡太子殿下?”
本來以爲沈澤瑞會适當控制一下自己的發言,誰知道,他卻是毫不猶豫的道:“誰會喜歡他啊,神經病。”
“……”
沈雲初沉默了,沒再說什麽,這兩人的梁子結的可不小啊,真的就是已經到了我讨厭你,你也讨厭我的程度,相互看不順眼。
旁的不說,這一點倒是跟沈紀常還有儒浮很像。
當馬車停在太子府門口的時候,如沈雲初預料的那樣,一路上其實都很熱鬧,張燈結彩,燈火通明,煙花時不時在空中炸開。
唯有太子府,除了兩個看門的守衛以外,氣派的門口還飄蕩着幾條彩綢,原本是很喜慶的顔色,卻莫名在這寂靜的氣氛烘托下,更爲這本就看着死寂一樣的偌大宅子增添了幾分蕭條。
下了馬車,沈雲初站在門口,沈澤瑞坐在馬車外面的甲闆上,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才轉頭離開。
當景和看到去而複返的沈雲初時,先是愣了愣,随即蒼老又無奈的臉頰上閃過一絲喜悅。
書房内。
白玉珩靠在椅子上,手中握着書本,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的大開的窗戶外,四四方方的窗戶,将外頭搖曳的樹枝分割。
手中的書頁也是許久未曾翻動,當敲門聲響起,他回過神來,卻下意識有些煩躁。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好像就已經習慣了沈雲初在她身邊,不管太子府有任何事情,任何節日,沈雲初都會處理的很好。
以前,他一個人住的時候,不管是在東宮還是在太子府,他的生活裏,沒有節日也沒有喜慶,隻有猜不完的心思和對付不完的想要他死的人,太子府的所有人,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更别提什麽歡聲笑語了。
可自從她來了之後,不管是太子府,連景和的話都變得多了起來,一開始他隻覺得煩,又很聒噪,直到後來他逐漸習慣了她的存在,和她永遠停不下來的心聲。
重生之後,他突然什麽都聽不到了,太子府也恢複了曾經她還沒來時候的樣子,他突然就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慌和害怕。
就好像隻是瞬息功夫,竟然就回到了很早之前,那種壓抑到快要喘不上氣的感覺,他突然好懷念以前沈雲初在的時候。
那時候多好啊,他并不讨厭她,相反他真的很喜歡她,可一開始,他隻要一想到她是那老不死的安插進太子府的眼線,他心裏就覺得膈應。
于是,他變着法子吓唬她,她膽子可真小,他随便當着她的面殺個人,她就吓得不敢動了,甚至連着好幾日做惡夢。
但是後來,當他發現,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作用時,他突然就很後悔,開始試着對她好,可不管他怎麽做,她總是很害怕她。
重來一世,他本來決定要按照上一世的那個時間娶她,這一世,他一定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吓她。
可當他看到她故意接近宋元成的的時候,他真的要瘋掉了。
當時他真的有想過直接讓人将他殺掉就好了,反正不管怎麽樣,不管沈雲初想嫁給誰,最後,她都隻能是他的。
再後來,當他猜到沈雲初也是重生的時候,他心裏先是高興的,因爲這樣,就意味着她是記得他的,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既然沈雲初記得他,也就是說,她在知道自己最後會嫁給他的情況下,選擇接近宋元成,她這是想不要他了?
這能忍?當然是不能的,不僅不能,他還要想盡一切辦法讓沈雲初重新回到他身邊。
于是,他設計讓人蠱惑宋元成上馬,然後他再暗中讓馬受驚,把他從馬上摔下來,那一刻所有人都很慌張,唯有他在想:要是這一下真能把他摔死,倒也不錯。
可惜,那天宋元成隻是摔傷了腿,而且還并不怎麽嚴重,聽大夫說,養個把月就能好。
當時他其實挺失望的,竟沒直接将他摔死。
但他又想到,沈雲初聽說這件事情,一定會去看他,于是他就每日都去宋府前面蹲點,可算讓他給蹲到了。
跟着她一起進去,宣誓主權,一氣呵成,他知道,宋元成聽懂了他的意思,那時候,他心裏可得意了。
可是沈雲初好像并沒有死心,白玉珩很生氣,于是他想故技重施,再制造一場意外,讓他再摔一次馬。
可惜了,這次他沒得逞,因爲突然冒出來的沈清月救了當時差點頭先着地的宋元成。
白玉珩甚至敢笃定,如果那一下摔實了,他一定活不了,畢竟是頭先着地的。
他惱火的同時,又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氣氛的變化,後來他才知道,自那次以後,宋元成就對沈清月有了好感。
那時候,他心裏其實挺高興的,畢竟他的心思,似乎已經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同樣的,沈雲初也沒再相反設法的和宋元成走近,他可太了解沈雲初了,如果她對某個有好感的話,她是會主動,但一旦确定對方心裏另有他人,不管多喜歡,她都一定會立馬抽身。
說起來,他真的挺佩服她的,就如她能夠說放下宋元成就放了一樣,而他,永遠也放不下沈雲初了。
他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麽手段……
聽着門外響了好幾遍的敲門聲,白玉珩重重的舒了口氣,有些不耐煩:“進。”
書房的門被推開,每每都會快步走進來的景和這次卻沒了動靜,白玉珩疑惑,皺着眉頭擡眼看向大廳的方向。
這一眼,仿佛瞬間澆滅了他心頭的煩躁,因爲站在廳内的,不是景和,是沈雲初。
差點以爲是自己出現的幻覺,白玉珩的腦子空白了片刻,愣了半晌,才反應來站在眼前的人是個活人,不是他的幻覺。
他“噌”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眉頭緊皺,疑惑又抑制的激動眼神在她身上遊走了一遍,他問:“你不是回去了嗎?”
沈雲初垂了垂眸,思慮了片刻,才道:“我回去吃了個飯,爹爹說,我不該擅離職守,畢竟是我參與的第一個案子。”
白玉珩愣了愣,反應了一會兒,才識破她的謊言,沈紀常那老奸巨猾的人,怎麽可能會願意讓他的寶貝女兒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回來太子府?
想着,他心頭狂喜:“啊啊啊啊,我就說嘛,我媳婦兒怎麽可能丢下我呢,她一定是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