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又到了中秋,街道上已經挂起了彩綢,準備過節,連一向冷清的太子府都開始張羅起來了。
白玉珩是從來不過問這些的,憶起上一世,聽景和說,她沒嫁過來之前,不管過什麽節日,府裏都是冷冷清清的,沒有絲毫氣氛。
後來她嫁到太子府之後,景和說,白玉珩怕她不習慣,便也讓府裏的人張羅籌備起來,但多數時候,還是沈雲初在主張,白玉珩從來都不摻和。
今年也是,本來先前景和就問過白玉珩中秋的打算,他本說不必張羅的,可前不久,不知怎麽了,又将景和郊叫去,吩咐了一陣。
當景和帶着一衆宮人拿着布置府邸的東西同沈雲初在走廊上遇見時,景和就熱情的同她說前說後,滿臉笑意,就差明面上将白玉珩打算布置府邸都是爲了沈雲初的到來這種話說出口了。
沈雲初無奈的笑笑,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一下,就帶着琳琅去了書房。
白玉珩回來那天,正好是中秋,天色還尚早,大街上就已經亮起了各種燈火,映照着天邊的晚霞,一派繁榮景象。
沈雲初站在太子府門口,正好遇上白玉珩的馬車停回來,她止住腳,白玉珩從馬車内出來,擡眼看見她的瞬間是有些意外的。
沈雲初都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聽他的激動的心聲想起:“她是專門來接我的嗎?一定是了,她肯定是想明白了,等她及笄就嫁給我,真是太好了。高興。”
沈雲初既無語又無奈,眼見着他已經走到跟前,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重咳,沈雲初瞬間将剛剛展露一絲的笑容收了回去。
這時,白玉珩才注意到,在太子府外,還停了一輛馬車,是沈府的,馬車外站着的,正是沈澤瑞。
白玉珩皺了皺眉,淩冽的目光投過去,兩人四目相對,眼神相撞的一瞬間,像是能碰出熊熊烈火,要将對方燒死似得。
沈澤瑞微微颔首,“見過太子殿下。”
白玉珩心頭呐喊、咆哮,“這個死豬臉,又來了,真是晦氣,老是搶我媳婦兒,他自己又不是沒媳婦兒,還天天惦記人别人家的媳婦兒,看我不找到你謀反的證據,送你一家進監獄!”
一聽這話,沈雲初心頭一涼,忍不住狠瞪了他一眼,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扒開白玉珩的腦子和心髒,看看到底是不是一個人的。
以前,聽不到白玉珩的心聲時,她總覺得這個人看着不太好相處的樣子,那麽兇,又不愛講話,從來都是皺着眉頭的。
可是現在,她雖不那麽怕了,但突然還是很想念以前聽不到他心聲的時候,至少她能清靜一點。
似乎是感覺到沈雲初眼神,白玉珩回過頭,看向沈雲初,眼底有些疑惑,甚至是委屈。
沈雲初垂了垂眸,掩去眼底的憤怒,隻道:“殿下,今晚中秋,我先前說過的,我想回家過,阿爹阿娘還有我姐姐,已經好久沒見我了。”
白玉珩看着她,沒有立刻接話,默了片刻,他深邃的眼眸帶着一絲讓人看不透的情緒,似乎是琢磨了片刻。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歎了口氣,轉頭朝着太子府内走去,末了隻留下一句:“随便。”
沈雲初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先一邁步走進了門内,按照這個走路速度來講,看來是生氣了。
沈雲初收回目光,無奈的舒了口氣,說起來他也挺可憐的,記憶中,不管是什麽節日,不管外面有多喜慶,他永遠都這有一個人。
就好像,沒有人會想起來他,每當世界熱鬧的時候,太子府永遠都很冷清,好像所有人都在團圓,隻有他是一個人,連上官家的人好像都将他遺忘了一般。
上一世,是直到沈雲初進了太子府,才讓原本冷清的府邸有了一絲人氣。
坐在回去沈府的馬車上,沈雲初思緒飄飛間,突然沈澤瑞又是一聲輕咳,沈雲初才回過神來,擡眼間,就正好對上沈澤瑞陰恻恻的眸子。
“想什麽呢?”沈澤瑞問。
沈雲初神色淡然,一臉從容,“沒什麽,案子的事而已。”
本以爲随便找個理由就好了,沒想到沈澤瑞卻冷笑一聲,直接拆穿了她的謊言,“是嗎?想案子是假的,想你那太子殿下才是真的吧?”
“……”沈雲初心頭一顫,莫名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她咬了咬牙,強忍着竄上心頭的心虛,極力反駁,“才沒有,誰要想他啊,阿兄你别亂講。”
沈澤瑞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就你我還不知道啊?好歹是你看着你長大的,你一個表情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麽,還瞞得過我?”
沈雲初皺了皺眉,别開眼不說話,沈澤瑞卻眸光深幽的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馬車沈府外,沈雲初起身準備下馬車,沈澤瑞突然将她叫住。
沈雲初不解,他卻隻是道,“待會兒,别跟爹說白玉珩的事情,他不喜歡。”
“……哦。”
沈雲初一邊應答着,一邊下了馬車,其實不用沈澤瑞講,她也知道,況且,她也并沒有打算說什麽。
飯桌上,氣氛也算是融洽的,沈澤瑞和沈清月都回來了,連沈書瑤都回來了。
沈雲初剛一進門,就恰好撞見了正趕往去大廳的沈書瑤和梁妙語。
“喲,三小姐回來了,真是趕巧啊。”梁妙語喜笑顔開,今日鮮少的好臉色,以往這種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怼上兩句。
沈雲初雖然疑惑,但也不想深究,隻是微微颔首,“三姨娘。”
梁妙語看着她,不知怎麽的,總感覺她今天心情很好的樣子,甚至還給沈雲初讓路。
這換做往常,不和沈雲初搶都不錯了,怎麽可能還給讓路的?這還真是怪事。
沈雲初不解的看向一旁的沈澤瑞,沈澤瑞卻隻是歎了口氣,别開了眼,一副并不想多說什麽的意思。
心裏揣着疑惑,沈雲初走進廳内,白微雨和沈清月便忙迎了上來,等幾人都落了座,府裏的丫鬟小厮開始上菜。
原本還其樂融融場景,突然被沈書瑤的一陣幹嘔打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着沈書瑤捂着嘴沖了出去。
梁妙語趕忙起身,“我去看看二小姐。”
說着,便也跟了出去。
沈雲初想起來剛才梁妙語的反常,想來就是因爲這個吧,可是沈書瑤才嫁到裴府多久啊,這麽快就有身孕了?
思索間,沈雲初看了一眼沈紀常黝黑的臉色,衆人垂着眸,現場的氣氛頓時有些凝重,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直到梁妙語扶着沈書瑤進來,重新座回了位置上,梁妙語也是個不會看臉色的,絲毫察覺不到飯桌上詭異的氣氛。
她笑着道:“自打被号出喜脈,二小姐就時常害喜,老愛吃酸的,瞧着多半是個頑皮的小子。”
她嬉笑顔開,沉浸在沈書瑤懷寶寶的喜悅中無法自拔,根本感受不到沈紀常那股子滔天的怨氣。
他們成親不過一個月,哪兒那麽快就這麽号出喜脈了,如果是真的,那不就意味着,在他們成親之前,沈書瑤就已經有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