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漫長的劍拔弩張一般的對視之後,白屹川突然笑了,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沈雲初,漲紅的臉色突然平緩下來。
他微微上前一小步,眼底忽而有了一絲嘲弄,他說:“看不出來啊,原來你這麽在意,既然在意,那就要守好了,小心哪天一個不注意,就不是你的了。”
似是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白玉珩,白屹川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把揪住白屹川的衣領,一旁的沈雲初都吓了一跳。
在她的記憶力,這個人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雖狠,但也有勇有謀,絕不會這般莽撞。
“殿下!”
幾乎是下意識的,沈雲初上前,一把撫上他早已繃緊的手臂,白玉珩一下子回過神來,愣了兩秒之後,猛地将他甩開。
白屹川卻并不生氣,而是得意的沖他一笑,仿佛是握住了他的秘密,沒再說什麽,轉頭就走了。
而此時,白玉珩也隻是站在原地,眸光深幽的看着白屹川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沈雲初看着他,敏銳的捕捉到,心頭不免有些疑惑,可不等她想明白,身側傳來琳琅的聲音:“小姐,我們該走了。”
沈雲初這才忙回過神來,她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站在馬車旁沖她揮手的琳琅,回頭間,就正好同白玉珩四目相接。
她怔了怔,下意識的松了手,道:“我先走了。”說罷,她沒多想什麽,隻匆忙别開眼,一邊應答着琳琅“來了”一邊轉頭離開。
白玉珩輕輕點頭,神色鎮定的看着她逐漸走遠的背影,眸光間隐隐帶着一絲悸動。
此時,處理好一切的龐勇折返回來,主仆倆四目相對,龐勇瞬間會意,轉頭看向已經上了馬車的沈雲初,點了點頭,便快速離開了。
等他再擡眼,眼底的怒氣與沖動已然不見,甚至閃過一絲的得逞的笑,他不表現的沖動一點,怎麽能讓白屹川放松警惕呢?
沈雲初坐在馬車内,手裏握着昨日射死那頭小鹿的箭,幾經過端詳,可不管怎麽看都隻是一支普通的箭,估摸着光是靠她一個人是無法辨别這箭的來頭。
等回到沈府,沈雲初将事情的經過告知沈紀常,沈紀常還沒聽完,就猛地拍案而起,大呵一聲:“豈有此理!!何人如此猖獗!簡直膽大包天!氣煞我也!”
沈雲初坐在一旁,這猝不及防的怒吼着實将她下了一跳,連一旁的白微雨和沈澤瑞都驚了一下,白微雨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先不要那麽沖動。
沈澤瑞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忙輕咳兩聲掩飾尴尬,随即裝模作樣的理了理袖子,坐了下來。
他表示,“行了,你接着說。”
沈雲初隻覺得又無奈又好笑,她點點頭,将手裏用布包裹起來的的箭遞給沈紀常,“這支箭我隻看過了,并不是狩獵場上用的箭,那就一定是有人故意而爲之的,他應該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沈雲初說着,沈紀常伸手接過那支箭,仔仔細細的端詳了片刻,又遞給沈澤瑞。
沈澤瑞仔細皺着眉,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道:“這個質地和樣式,像是軍營裏出去的。”
一聽有眉目,沈雲初忙問:“阿兄可否核實?”
聞聲,沈澤瑞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狠戾,軍營裏的東西想來看管嚴格,多少支箭多少杆槍多少把劍都是有記錄在冊的,少一把都不行。
他點了點頭,“應該沒問題,等明日我回去,就命人重新清點盤查,是與不是,不日便能知曉。”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傷害自己親妹妹的東西出自盛安城的軍隊裏,如果真的是,那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都一定會将人找出來。
沈雲初心頭了然,雖然并不一定,但至少是有希望的,她道:“要是能夠确定來源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不要勉強。”
聞言,沈澤瑞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起身道:“我還有事,先回營地了。”
說着,他像沈紀常請了辭,便轉頭離開了。
目送他離開的背影,沈雲初眸光微柔,眼神有些複雜,她這個哥哥,隻是嘴上嫌棄她,其實一旦她真的遇到什麽事,他是最着急的。
沈雲初也知道,他這麽着急離開,大抵就是爲了盡快弄清楚箭的事情。
突然,沈雲初腦子裏又閃過日後沈澤瑞謀反的事,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一向溫柔的阿兄怎麽會謀反。
思索間,廳内就隻剩下沈雲初還有白微雨和沈紀常了,琢磨了片刻,她咬了咬牙,又問沈紀常:“爹爹,我還有件事情想問。”
聞聲,沈紀常止住想要離開的步子,回頭看向沈雲初,“何事?”
沈雲初垂下眼簾,又是短暫的思索之後,才道:“先皇後,是隻有太子殿下一個兒子嗎?”
此言一出,沈紀常眸光微沉,琢磨了片刻,才反問她:“因何有此一問?”
白玉珩是上官皇後的獨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不明白沈雲初什麽突然這麽問。
沈雲初皺了皺眉,想着當時在山莊遇到的人,分明就是和白玉珩長的一模一樣,迄今爲止,應該還沒有人知道她和白玉珩之間曾經的關系。
除了上次的生辰禮太過招搖,确實是引人猜測了許久,但後來乃至于是他從欽州城回來之後,都沒有再明面上有過什麽逾矩的舉動。
生辰禮的事情,也漸漸的沉澱下來,幾乎無人再提,就算有,也隻是猜測白玉珩是想借此機會拉攏沈家。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沒有人會專程易容成他的樣子私下裏來找她。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慕容軒,那他一定有問題,極有可能他并不是無疆城世子,如果是這樣,那真正的世子去哪兒了?
聽沈紀常發問沈雲初又沉默了一會,這種事情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于是,她隻得搖了搖頭,佯裝玩笑的道:“也沒什麽,就是看見過與太子殿下眉眼相似的人,所以問問。”
沈紀常聞言,隻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頭同白微雨離開,可默了似乎又想到什麽,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腳。
他回頭,看向沈雲初,欲言又止一番,神色間有些糾結,沈雲初瞧出了一絲端倪,默了片刻,才主動問道:“怎麽了爹爹?”
沈紀常猶豫片刻,道:“你最近是不是和太子走的有些近了。”
說着,沈雲初怔了怔,沈紀常眼底不見責備,反而全是擔憂,他到不是不希望沈雲初結交權貴,身在權貴之家,多結交認識些同地位,乃至地位更高的世家公子小姐是好事。
隻是那個人是白玉珩,就不能放松警惕,白玉珩這個人,做事太極端,一般人輕易招惹不得。
迎上沈紀常的目光,沈雲初是有些詫異的,細想來應該是他看見了那天離開獵場的時候,白屹川送書被白玉珩退回去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