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目前還沒有誰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半夜爬來她的房間,一時間,她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再次不安起來。
她緊緊地握着手裏的被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口,果不其然,下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白玉珩。
她皺了皺眉,“你又來幹什麽?”
白玉珩沒有說話,隻是穿過層層紗幔,緩步走到床前,可不知爲什麽,這一次他越是靠近,沈雲初心裏卻猛地湧上來一絲陌生感。
他還未完全靠近,沈雲初眸光微沉:“你不是白玉珩。”
對面的人瞬間頓住腳,眼神間有些詫異,明明是同一張臉,但她幾乎隻是幾秒鍾的時間,就辨認出來了。
他明明沒有說話,也沒有别的什麽動作。
沈雲初一咬牙,“琳……”琅字還未出口,對面的男人一個箭步沖了上來,一把捂住她的嘴,慣性原因,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是我。”他輕聲開口,聲音有點熟悉,但沈雲初此刻也來不及多想,掙紮着想将他推開,力氣不敵,她迅速擡腳,牟足力氣,一腳踹在他的要害。
隻聽男人悶哼一聲,竟真的迅速退開,面上有些難受,沈雲初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她張了張嘴:“琳琅……琳琅!”
幾乎是房門被推開的同時,男人轉頭縱身一躍,從窗戶離開了。
琳琅着急忙慌的進到屋内時,隻看見驚魂未定的沈雲初蜷縮在床上,她忙放下手裏的燭台,上前安慰:“小姐,小姐?您怎麽了?”
琳琅坐在床邊,攬住她的雙肩,眼神焦急,沈雲初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努力鎮定的神色還是略顯惶恐不安。
強制自己鎮定下來,她靠在琳琅懷裏,像隻剛被安撫下來的小獸,琳琅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詢問,“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
沈雲初沒有吱聲,隻是皺了皺眉,默了默,鬼使神差般,她點了點頭,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剛才那個到底是不是白玉珩。
不等她反應,琳琅又道:“那奴婢去請大小姐過來陪小姐吧,這會兒,估摸着也喝的差不多了。”
說着,她起身要走,沈雲初卻忙抓住她的手,“不要,我不想一個人待着,我也要去。”
琳琅怔了怔,神色間止不住有些擔憂,沈雲初卻隻是解釋:“我不想睡了,我們一起去宴會。”
不等琳琅反應,她已經起身開始穿衣服了,無奈,琳琅也隻得由着她的性。
不多時,沈雲初便帶着琳琅返回了宴會場上,此時,大部分的官員女眷都已經在山莊歇下了,剩下寥寥無幾的人還在談笑喝酒,宴會中央燃着大大的篝火。
環顧四周,沈雲初目标明确,視線直直的落在不遠處的白玉珩身上,他半依在椅子上,面色平靜,眼底依舊帶着外人看不透的冷漠,獨自一個人坐着。
他看起來不像是離開過的樣子。
沈雲初皺了皺眉,心頭隐約不安,如今完全冷靜下來,她才突然想起來剛才那個聲音,腦子裏反複琢磨了好幾遍。
語氣或者口吻,最終逐漸和在皇宮那次,那句“回見”重合,是慕容軒嗎?
可是……那張臉,分明就是白玉珩。
是易容術?還是……
可他爲什麽要易容成白玉珩的樣子?
思索間,她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移開眼,當白玉珩的目光投過來,沈雲初才意識到什麽,本能的别過頭不去看他。
可隻是短暫的沉默了一瞬,白玉珩的心聲如約而至,“欸?小媳婦兒睡醒了?”
“不應該吧,以前不是挺能睡嗎?”
“這是又做噩夢了?”
“她剛才是不是在看我?”
“是錯覺?”
聽到這裏,沈雲初已經确定了,剛才那個人的确不是白玉珩。
要說爲什麽當時她能一眼看出來,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原因,大概是……感覺吧。
白玉珩這個人,是很有傲氣的,像之前的那兩次,他都不會從窗戶翻進來之後隻傻傻的站着。
他那麽驕傲又莫名有底氣的人,肯定是像先前一樣,直接到她床前來的,而剛才那個人,的确是一樣的臉,可他進來的一瞬間,他猶豫了,渾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感覺,和白玉珩是不一樣的。
沈雲初正疑惑,一旁正同幾個同樣參加了圍獵的世家貴女說話的沈清月便注意到了她。
“酥酥?”
沈清月已經走到身旁,沈雲初才回過神,見她臉色有些難看,沈清月止不住的擔憂,“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沈雲初擡眸看向她,才後知後覺的搖了搖頭,她說:“沒什麽,我睡不着,就想出來走走。”
沈雲初說着,勉強擠出一抹笑意,沈清月看着她也沒再多問什麽,隻是拉着她走到一旁坐下……
翌日清晨,衆人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盛安帝同皇後已經先一步返回了。
沈雲初坐在一旁,想着昨天晚上的事,總有些心神不甯,她覺得,那個聲音真的就是慕容軒的聲音,可是她爲什麽要易容成白玉珩的樣子?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間,忽的眼前壓下一片陰影,沈雲初有些許錯愕,擡眸看去,就見站在眼前的人,是白屹川。
她怔了怔,才想起來要起身,恭敬的見了禮,白屹川招了招手,一旁的随從便遞上來一疊用布包裹的東西,他接過手,再遞給沈雲初。
沈雲初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心頭有些無奈,這是要對她下手了的意思?
“本是先前就爲小姐準備好的。”他說:“隻是一直沒來得及送到将軍府,這些書,都是本王親自挑的,姑娘拿回去看便是,不着急換來。”
原來是書啊……
沈雲初沉了沉眸,視線落在他遞上來的包裹上,正猶豫着,腦子快速運轉,要想個拒絕的理由,否則,這一來二去,非得搞出點什麽不雅的東西來,還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不等沈雲初伸手接,忽而一隻大手猛地将她面前的書拿了過去,兩人同時看過去,隻見白玉珩臉色鐵青,沒有絲毫猶豫的将手裏的東西扔回給了一旁的宮人。
白屹川眸光一寒,“你什麽意思?”
白玉珩也不示弱,“你不清楚嗎?”
白屹川咬了咬牙,怒目而視,白玉珩冷笑,見他不說話,就更想刺激他了,“意思就是,她不喜歡你的書,也不喜歡你,她隻是不好意思說而已,聽懂了嗎?”
這般直白的挖苦,讓白屹川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從前,兩人就算不合,就算明争暗搶,但白玉珩也從未像現在這般和他撕破臉皮過。
沈雲初站在一旁,不由的僵了僵身子,雖然白玉珩說的是實話,但不管從什麽方面講,她也确實不好拒絕的這麽明顯,畢竟,對于沈家來講,當前局勢不明,就不着急站位。
在将來,就算是要站位,那也得沈紀常決定了之後,才能夠作數的。
白屹川下意識看向沈雲初,沈雲初連忙别開眼,一副“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聽見”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