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見了官,不就全露餡兒了嘛。
沈雲初沒再說什麽,隻臉上挂着讓人不易覺察的笑,同琳琅四目相接之間,琳琅也明白了沈雲初的用意,主動掙脫櫻七娘的手,站回了沈雲初身旁。
櫻七娘也不敢再糾纏,勉強擠出一個笑,轉頭看向被摁在地上的人,沈雲初使了個眼色,侍衛便将摁在地上的幾個壯漢松開。
見此,幾個壯漢也不再鬧事,跟着櫻七娘灰溜溜的離開了。
目送幾人走遠,沈雲初才回過神來,眸光微轉,一旁的高母忙走上前來,淚眼婆娑,滿眼感激,作勢就要給沈雲初跪下。
索性沈雲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夫人不必多禮。”
高母擡眼,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啞着聲音,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句,“多謝沈小姐。”
沈雲初皺了皺眉,心頭莫名有些難過,小半年前,母族輝煌的時候,她還是高家主母,如今雖已落魄,可依舊能看出她舉止間,仍舊是平頭百姓不會有的貴門氣質。
本來沈雲初是要走的,可架不住高母執意要邀她進屋喝茶,沈雲初也沒有拒絕,同高母去了後院。
喝茶間,沈雲初才得知了,自從高知意和她同高家脫離關系開了這家胭脂鋪之後,便時常受到高家來的人侵擾。
這次算是最嚴重的,高知意爲了他們母女兩個的生活能過的好一些,除了在學府待着的時間以外,其他時候都忙的腳不沾地。
兩人正說着,一旁的房間,門大開着,一隻小手趴在門框上,小姑娘露出半個腦袋,怯生生的看着沈雲初。
沈雲初怔了怔,忽的想起來什麽,記憶中高知意是有個同母所出的妹妹的,但也僅限于知道她的存在,上一世高知意出事之後,好像就沒再聽到關于他們的事情了。
高母朝躲在門後的高明意招了招手,有些猶豫,她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從門裏出來,撲到高母懷裏,軟軟糯糯的聲音甜甜的喚了一聲:“阿娘。”
同高母稍做寒暄,沈雲初要離開的時候,縱使沈雲初再三推辭,高母還是執意讓高知意将她送到門口。
臨上馬車前,高知意冷不丁的問了句:“爲什麽?”
沈雲初微怔,腳下的步子頓住,轉頭間正好對上她略帶探究和不解的眸子。
短暫的沉默之後,沈雲初也明白她問題裏的意思,隻道:“這下,我們扯平了。”
言罷,她也不再回頭,在琳琅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高知意站在原地看着逐漸駛遠的馬車,眸光深沉之間,大概也懂了沈雲初想要表達的意思。
應當是在感謝她在插花課上的拿書夜合花。
一時間,她心頭有些五味雜陳。
直到沈家的馬車消失在街頭,高知意才回過神來,她重重的歎了口氣,回眸間,就正好看見站在鋪子外頭的高母。
似乎是看出了兩人之間并不像普通同窗那般,高母眼神複雜,幾番起唇,想說些什麽,可一時間竟也沒什麽中聽的話。
猶豫了良久,她才道,“知意啊,三小姐是個很好的人。”
高知意聞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她當然知道沈雲初不壞,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她有選擇的餘地嗎?
很顯然,并沒有。
那一夜,高知意獨自坐在自家後院想了很久,她就不明白了,她穿行在不同的世界中完成不同的任務,獲得足夠的積分。
細數下來,大大小小的世界,不同的劇情,不同的人物,她都經曆過,隻有這一次的任務是要奪走女主氣運。
如果沈雲初是什麽小綠茶,小白蓮花,那她到可以毫無負罪感的去做,可偏偏不是。
經曆過那麽多個世界,沈雲初真的是唯一一個最像女主的女主,要經她的手,抹殺掉一個這樣的人,她真的下不了手。
可如果不做,她就會被系統抹殺……
夜色如涼,萬耐寂靜。
将軍府内,沈雲初梳洗之後,按照慣例依在床上看書,等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起身去滅燈,随手将書放在一旁的床頭櫃子上。
将房間内的蠟燭吹滅,她轉身折返回去,接着明亮的月光,逐漸适應了黑暗的環境,才走到床邊,她忽然腳步微頓,視線落在床頭的書上。
電光火石之間,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般,她記得,剛才她是将書展開朝下放的,可現在書卻已經合上,且規整的放在床頭。
她的第一反應,有人來過,可轉念一想,将軍府戒備森嚴,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還準确無誤的找到她的房間,可突然間,她又意識到,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的,因爲曾經有一個人就做到了。
短短的一瞬間,沈雲初的腦子裏閃過了無數想法,最終,她面上故作鎮定的迅速轉頭,可還沒走出兩步,就突覺手腕一緊,沈雲初心頭一涼。
她張了張嘴,可還沒來得及喊,一隻大手從身後穿過,捂住她的嘴,同時她隻覺得腰間一緊,強壯結實的手臂輕松的環住她的腰肢。
後背靠上一記結實的胸膛,整個人都瞬間被熟悉的氣息包裹,随即,耳邊想起一陣低語,“好久不見。酥酥。”
是白玉珩的聲音。
沈雲初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緊接着便是幾乎按耐不住狂喜的心聲,他長舒了口氣,“好軟和,我好香好香的酥酥~想死本王了。”
“快給本王抱一下。”
“再不回來,真的就要死在欽州城了,得相思病死的,本王真的不能沒有酥酥。”
“再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這一套熟悉的流程下來,沈雲初心頭的恐懼瞬間減半,她愣了數秒,然後掙紮着想要擺脫他的束縛。
他雖不願意,但還是松了手,重獲自由的一瞬,沈雲初迅速退到一旁。
一回頭,就撞進他深沉憂郁又隐隐帶着一絲狠辣的眼神中,“你……”她想說什麽,可腦子像是倒了一桶漿糊一樣,讓她幾乎沒辦法思考。
反觀白玉珩就顯得從容了許多,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一點也不客氣的往一旁的美人榻上一坐,本就身高腿長,又着一身黑衣,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挺拔。
幾個月不見,他看起來似乎憔悴了許多,不知道是月光太朦胧,讓沈雲初沒辦法看清楚,還是他在欽州城的這段時間,确實吃了不少苦。
雖然那時候的欽州城還并沒有發展到上一世沈紀常去時那般惡劣,可當時的情況似乎也并不容樂觀了。
沈雲初看着他,恍惚間讓想到了幾個月前,他離開的那天晚上,好像也是這樣的,一身黑衣,偷偷摸摸的來找她。
而且,他自信到,就算是夜闖守衛森嚴的将軍府,甚至都不屑戴面紗,他笃定了,隻要他不想,就沒有人可以發現他。